第18章

“可是这样救人救一半，思慧，黄毛，那些 刚刚从绝望走出来的病人，岂不是陷入更大的绝望么？”

直播间里，话题仍在继续。

“勇哥只是个普通人啊，别踏马道德绑架，管不了，也没法管！”

“俗话不是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么？就连法律上也规定救人救一半放弃是违法的！”

“救人救一半放弃违法的前提是，因为施救者的救援行为，使被救者失去了获得其他人救援的机会！所有不考虑前提和具体案情就适用法律的行为，都是耍流氓！”

“病人要是已经快要病死了，勇哥这个时候拿着药递给病人，说别去医院了买我的药便宜，等病人放弃去医院，或者去医院已经来不及的时候，勇哥后悔了，来一句哎呀太便宜了我不卖了，这踏马才是救人救一半！”

“勇哥说的没错！他们这些人有今天，能阶段性的喘口气，全是拜他所赐！怎么，还要勇哥养他们一辈子啊？”

“道理是归这么个道理，要是有人帮你帮一半，拍拍屁股走了，你踏马会想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还是会想那傻逼真不是个东西？”

“唉！真是讽刺啊，勇哥违法走私确可以救人，停止违法病人却只能等死……”

……

神油店内，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勇哥的话讲完了，没有人赞同，也没人反对，有的只是沉默。

黄毛有些哽咽，倒了满满一杯酒，打破了沉默。

“我谢谢你，祝你开一个更大的神油店。”

他盯着对面的程勇，一口喝完。

杯子连带着拳头一起砸到了桌上，满桌的玻璃碎和流血的手，一如黄毛碎裂滴血的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程勇，眼神又恢复到最初的那种对陌生人的敌意，转身离开了。

“你干什么啦，小黄毛？回来，唉你回来！！”

吕受益伸手去拉，却没有拉住。

思慧也轻轻碰了一下酒杯，挤出一个谢勇哥，一口喝完后离开。

老刘脸色很是痛苦，这是第一次看到老刘这样的表情。

他原本都快要相信上帝的存在，直到此时此刻。

深深一个鞠躬后，“愿主保佑你！”

这次不再是英文。

吕受益伏在桌上，脸上还带着酒精上头的红，只是脸色痛苦无比。

程勇抱着双臂，眼神翻来翻去，没有开口也没有挽留，似乎并不为这个选择感到后悔。

吕受益抽了一下鼻子，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强行挤出一个微笑。

“是不是都喝多了？”

程勇俯视着他，就像看一个乞丐，眼神没有一丝怜悯。

“滚！”

冰冷的一个字，打破了最后的幻想。

从笑到哭，也只需要这一个字。

吕受益看着那张已经熟悉到忘不掉的脸，此刻开始模糊，陌生，也许是眼眶被打湿了，看不清了。

最后，他重新戴上了三层口罩，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雨，下的更加紧了。

……

直播间里，哀嚎声一片。

“我的眼睛里进了砖头了啊！妈卖批，不是说好都市爽文么？”

“为什么会这样啊？大不了就不卖药，大家好聚好散啊！为什么会成这样啊……”

“太现实了，呜呜呜……”

“程勇，我粉转黑了！你只是要坐八年牢，人家病人可是会没命的啊！”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若是我从未见过光明！”

“拉我出泥潭的人，却又转身把我揣了回去！”

观众代入感很深，此刻几乎没有人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换句话说，吴伶此刻非常成功。

他们都在想，神父以后怎么面对他的病人，思慧的衣服是不是又要再次一件件脱下，吕受益一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切，只是在一晚彻底改变。

会议室里，龙国高层。

全体人员都有些沉默，沉默之后可能是爆发，也可能是继续沉默。

龙老咳了一下，清清嗓子。

不得不说，剧情很有张力，走向也超出了他的意料。

能坐在龙国最高位，龙老的阅历自然丰富，不过此刻，他确实被打动了。

执政多年，他原本敏感的心也变得逐渐麻木，很多次看到地震，火灾，疫情等造成的人员财产损失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只是些数字的感觉。

用另一句话说，就是多少有点脱离了底层，这也是高层的通病。

可吴伶作品里的一个个数字，却是那么的鲜活，一个个身处黑暗，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光明。

想到这里，龙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一旁的小曹很会察言观色，主动打破了沉默。

“龙老，一般来说好的作品是一波三折的，后面肯定还有一次转折，这才符合事物发展是一个不断往复，否定之否定的规律。”

“继续看吧……”

龙老的表情也没有因此放松，只是简单一句话，会场再次冷了下来。

……

一年后，时间跨度很大。

棉线，机器，缝纫机的出场，让大家有一种错觉。

“唉，李总，里面请啊！这就是我们的缝纫车间！”

程勇点头哈腰，领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参观整个制衣厂。

“你放心，我们的设备全都是最新进口的，过一阵子我还要去进一批新的设备，前面就是我们的裁剪车间！”

程勇一脸谄笑，“裁剪车间这边请，来看一看看一看。”

为首的人带队参观，不住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

车厂门口，程勇弯着腰替李总开门。

“你的车子就跟在我车后啊，我走在前头。”

正当程勇准备开车带路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让他立马扭头。

“弟妹？你怎么来了！”

厂子门口的女人神情很憔悴，脸色蜡黄，是吕受益的妻子。

“勇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句话开口，隐隐带着哭腔。

“有…有什么事情吗？”

程勇有些不知所措，顺口问了一句，“老吕还好么？”

不说还好，这一句直接让弟妹哽咽了起来，眼眶泛红有些湿润。

“他…不太好，勇哥你还能搞到仿制药么？”

程勇有些疑惑，，“仿制药不是张长林在卖么？”

“他跑了，警察把药都抄了，已经很久都没药了！”

弟妹的语速很快，很焦急。

“警察？警察怎么会知道？”

程勇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被人给点了。”弟妹喘着气，“张长林把药涨到了两万，很多人吃不起就没人护着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