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了。
我求求你别说话了,谢小雨。
我混成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净身出户的我,还背负着巨额的债务。
找到这样的房子住下来,已经掏空了我能拿出钱来的全部。
我冷冷的看着她,嘴巴凝聚出一个字出来:“滚!”
谢小雨叹息一声:“阿志,原谅我,那么做,我也是迫不得已!”
还真是绿茶啊,没想到和我生活在一起六年的谢小雨,居然这样。
我没再搭理她,她和乔恩说了一会儿话,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我搂着女儿,讲她百听不厌的故事,渐渐的,女儿沉沉的呼吸声袭来,而我,也终于不会失眠了。
……
我知道要从麻木不仁中走出来很艰难,但依然不会放弃每一个赚钱的机会。
每一天,将女儿送到幼儿园之后,我就拼命的干活,不放弃任何一个顾客。
女儿是全寄宿,午餐和晚餐都在学校吃。
而我,中午的时候,大部分会在‘五元吃饱,六元吃好’的饭店解决,晚上就是一碗刀削素面。
其实如果可以,我愿意顿顿吃刀削面。
这样就可以攒下更多的钱来。
但我更知道,蔬菜,肉类满足了我日常必要的摄入量。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人要均衡饮食。就必须摄入蔬菜,肉类。
我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苟延残喘。
每天晚上,搂着女儿入睡的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干劲,无比的充实。
等人的时候,我还会幻想,以后如果有钱了,我和女儿将会多么的幸福。
生活就变得更有意义。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有那么半秒钟,稍瞬即逝。
因为,就目前看来,我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
这天,我又像往常的某一天一样,送女儿去学校。
临别的那一刻,乔恩甜甜的亲在我的脸颊上,举起她的小拳头,给我鼓励:“爸爸,加油!”
我点点头:“乔恩,你也加油!”
老师告诉我,乔恩需要一套校服,来参与国庆活动。
一百三十八元,全套的。
我有些惭愧的告诉老师,手机没带身上,明天一定带过来。
倒不是没钱,而是这几天赚了五百块钱,都在微信的零钱里。
自己的窘迫,并不想让乔恩的老师知道。
我很怕老师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乔恩。
思路一定要变。
否则我就真的成一潭死水了。
想要翻身的我,没有资源,没有朋友,甚至还是黑名单的我,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我要做的,是养精蓄锐,然后趁着机会来临的时候,狠狠的抓到自己的手里。
一滩烂泥,只有汲取更多的材料和物质,才能更好的凝固,从而扶的上墙。
与我而言,材料和物质,就是知识。
知识改变命运。
我深信这一点,于是从中海市的图书馆借来了两本书。
一旦有空,我就会翻开书本,瞅上这么几眼。
我并不傻,也并不笨,曾经的我,也风生水起过。
我总结了自己的失败。
小有所成的我,觉得地球围着我转,从而膨胀,膨胀之后就是盲目,盲目之后就是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以后,就是苟延残喘的开着出租车,得过且过的过日子。
这个思路必须改变。
哪怕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我也要为了我的女儿,重新振作起来。
读书使人明智。
去图书馆借来的书,并不是特意的某一个专业。
还不知道接下来利用什么杠杆的我,决定广撒网。
自己最熟悉的,还是建筑这一块。
毕竟,曾经的厂子,经营过土方,沙子,水泥,瓷砖,钢材这一块。
一想到钢材,我的心里又是一痛。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一个人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才会栽跟头。
……
当晚,我敲响了隔壁女人的房门,全程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求着她帮我换零钱,用来给女儿交服装费。
我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清香。
我还听到,女人屋里小孩银铃般的笑声。
她将小孩照顾的很好。
男主人并没有回来。
至少从我搬来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见过。
全程我都低着头,看到的,只有她的踩着拖鞋的脚踝。
黑色的指甲油,让她整个人平添几分妩媚。
没有闲聊。
已经自卑到极点的我,完全丧失了与人交流的热情。
换好了钱,我说了一句谢谢,便匆忙的离开。
手里就剩六百块钱,一百多给女儿交服装费,还剩下五百多。
要不要买一款手机?
二手的,不要太贵,两三百就行,有微信,能使用微信零钱就好了。
有钱人考虑问题很简单,穷人却总会在一件小的物品上纠结半天。
和女儿吃过早餐面条之后,我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不想了,我要送女儿去上学了!
废寝忘食的看书,导致自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拉着女儿下楼的时候,我被出租车车主赵哥给堵住了。
我突然意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的出租车该交份子钱了!
在中海,承包一台出租车的手续费是每个月三千块钱。
赵哥有六台出租车,每个月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赚一万八。
听说还有补贴,每年到手的钱会更多。
每一台出租车,赵哥都装有定位。
所以他找到了我。
此时此刻,赵哥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毕竟现在的我,身上的T恤洗的褪色,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好,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没刮,像是从难民营里边跑出来的。
而他呢,崭新的白衬衣,西装裤,铮亮的皮鞋,金光闪闪的腰带,大金链子小手表,和我的穷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暴发户的行头齐全。
一个人说话的底气,来源于他的收入。
收入不菲的赵哥,嗓门极大:“这都超期一个礼拜了,租金也该交了吧?”
我怯懦的看了赵哥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
可能是最近生活压力太大,活着麻木了太久,我居然忘记了这么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个礼拜前,我就该交租金的。
可是,我现在的身上只有六百块钱。
其中一百多块不能动,是女儿的服装费。
我只能低头,只能故技重施,只能继续装可怜。
“那个,赵哥,能不能再宽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