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
傅挽煎好了给傅迟准备的药,正准备端到傅迟的住处去,却被迎面而来的人给截住了。
是岑家的婢女,应当是跟着岑盈盈过来的。
岑盈盈心悦傅迟已久,岑家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对傅迟软硬兼施,终于在前不久了愿,让傅迟松了口,应下了这门婚事。
傅迟回来后,岑家的人三天两头往傅府跑,以探望未来姑爷为由,实际上则是试探傅家何时能到岑家下聘,正式把亲事定下来。
今日,这还未过门的少夫人竟是亲自过来了。
傅挽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打算离开,对方却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阿挽姑娘是吗?我叫梨虹。”
梨虹直接报上了姓名,一边打量着这个身份令人费解的女孩。
听说,这个女孩是傅家的养女。
说是养女,实际上也不过是品级高一些的仆人罢了。至少傅夫人是这么说的。
不过,梨虹也打听到这个傅挽前不久才跟着傅公子一同回京,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与傅公子在一起。
岑盈盈知道后,找人一问,得知了今年恰好是这姑娘的及笄之年,便多了个心眼。
便是这姑娘尚未及笄,身为女子,却能出入家中少主人的卧房,也是不得不防着些的。
“傅夫人派我过来问你,傅公子的伤势究竟如何了?为何这么多天都不见醒来?”
梨虹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自己主子会遭嫌,便搬出了杨启臻。
傅挽眨了眨眼,四两拨千斤地答道:“大夫说,少爷至少还需调养两三天的时间,不宜见客。”
梨虹早听说了,这个傅挽背后有傅家大公子撑腰,又是个鬼心思多的,除了傅老夫人和她手下的人,傅家上下几乎没有人敢找傅挽的麻烦。
因此,她也不得不露个笑脸,试探道:“连未来的少夫人都不见吗?”
傅挽想了想,摇摇头,“谁都不见。”
“是傅公子的意思?”
“是的。”
梨虹张了张嘴,不死心,还想要问出点什么。
幸而傅挽反应快,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姐姐,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少爷的药快凉了,我得赶紧端过去。”
说完,便赶紧走了,留梨虹一个人在原地直咬牙,“哼!等我家小姐嫁进来,有你好受的!”
*
傅挽避开人走到傅迟的住处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上后,才放心地把药端进了房间。
“少爷,喝……药了。”
傅挽看到只着了白色里衣的傅迟,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已是及笄之年,傅迟也将要娶亲,这样进出他的房间本就已不合礼数。
偏生这个从来把礼节看得最重要的人,如今竟然忽视了……
还是说,在少爷心里,她就算不得是个女子?
傅挽在心里叹了口气,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全程未抬眼直视傅迟。
“嗯,知道了。”
傅迟看到傅挽进来,心里总会松一口气。
他确定自己是重生了,并且回到了命运改变的起点——他娶亲之前。
这个时候,他才刚刚被召回京都,傅家才应下了岑家的亲事,还未正式下聘,岑盈盈还没有迎进门,后面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最重要的是,阿挽还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
傅迟仔细地回想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他在商州任职判官两年,颇有声望,朝廷便召他回京,有意破格提拔,但遭到了朝臣的激烈反对。
为了自己的仕途,傅迟给宰相府递了信函,答应迎娶岑盈盈为妻,以换取岑家的支持。
然而,在回京的路上,他遭遇了埋伏,即便傅挽等人拼死保他,他还是受了重伤。
上一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岑家人是否会因此悔婚,因而得知岑盈盈亲自登门探望后,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立刻带着伤与母亲去岑家下了聘礼,定下了婚期。
那时,他全身心都放在了与岑家的婚事上,完全忽略了傅挽。
他忘了,那个时候傅挽也受了伤。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没有喊过一声疼。
想到这里,傅迟心里一痛,看傅挽的神情就愈加复杂。
还好,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把它喝了。”
傅迟靠坐在床头,语气略微强硬地说。
过后,又解释:“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你喝了吧,别浪费。”
“这……”
傅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药碗,不由自主地说了句:“少爷,您从前吃药可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今日怎么这般孩子脾气了?”
说完,她便端起药碗,将盘子放在一边,笑意盈盈,“少爷,您的伤势可还没好透呢,还要娶新娘子了,不吃药怎么行?夫人可还等着您去商量聘礼的事情呢,您总不能一直晾着夫人和岑家姑娘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