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云萱只觉得眼前一黑,又看到那黑色的世界里闪出一只雪白雪白的手,那手直向她冲来,抓住了她的身子,来了一个360度的大助力,将她使劲一甩,她便再次眼前一黑,不过这一次,是她自己把眼睛给闭起来。
哗啦一声,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坠落在一张柔软的地毯上,睁开眼一看,哪里有什么地毯,明明就是一片草地,一片丰美肥沃的让人想在上面躺着看天空的草地。
云萱可不敢躺到这草地上去,刚刚的那疼痛感似乎还在记忆里残留着。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似乎心脏还在那里扑通通直跳着,她又摸了摸自己那小小的头,好像没哪里受伤。
太好了,她多怕自己一命呜呼了。她还有太多的美食没有吃过,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还有太多的美男没有撩过,怎么可以就败在一颗子弹上呢。
唉,怎么那到好看的一张脸,会那么地凶残呢?无冤无仇的,就为了一张纸,至于吗?
全身摸了个遍,确认自己的的确确完好无缺后,她又支着自己的身子在草地上坐了一会,感觉到精神好了许多后,站起身来开始打量眼前的一切。
这似乎是一个村子,确切地说是一个村口,村前这一片草地上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用朱红的油漆写着:望星谷——好古雅的一个村名。
石头很有些年份了,村名好像有人时常会来为它“保养”一下,所以虽然有了许多的瘢痕,却依然显得光彩夺目。
再往前看,隐约能看到一条河,河的尽头,似乎有几座房子,零零落落的。
明明没有看到炊烟,可是那隐约的房子就已经让云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好吧,不去把这肚子吃饱,哪有力气去做余下的事啊。吃从来就是云萱摆在第一位的事情,到了吃这个点, 不要说命还好好地在着,就是半死不活了,也可以先吃上一顿再说。
云萱那死党落幽幽曾无数次”赞“过云萱,说她的一张嘴尝遍了天下美食,一双眼看过了天下美男,一双腿走过了天下美景,真是不枉此生了。
想到美男,云萱的眼前不由地显出那个向她索要曾奶奶遗纸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要是能换一个场景认识他,该多好啊。
“孩他妈,你快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大声喊着,用手指着云萱,“这姑娘看起来饿坏了。”云萱朝身后看了看,没人啊。又朝眼前的男人望了一眼,最多也就三十而立的年纪,和自己相差无几啊,怎么就能称呼自己为小姑娘呢?不过快到而立之年的云萱是丝毫不在意被人称为小姑娘的,甚至于还有一点——沾沾自喜。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为小姑娘。你去菜场买菜也喜欢听那卖菜的人喊你一声小姑娘的哇,然后你就会傻子一样地多抓上几把菜了,不是吗?
不过,看面前这男人,似乎并不像要向她卖菜的。如果真是,那更好,就是……
摸了摸身上,手机不在。手机怎么会在呢?那伙人是在深夜里跑来抢劫的啊。
“大哥……”云萱咽了咽口水,重新说了一声,“大哥……”
怎么回事,这声音,还是自己的声音吗?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温柔,这么好听,真的是如落幽幽迷的那个抖音女歌手一般温婉迷人人人陶醉了。
慢着,除了声音,还有什么变了吗?
云萱顾不得和那男人打招呼,直接冲进了屋子,想找到一面镜子来。可是她把眼睛瞪大得比手电筒的光还要强了,还是没有找到。
“姑娘,你是不是饿了?”男人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有点。大哥,大嫂,我和家人走散了,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
“孩他妈,快把锅里的地瓜端点出来。”男人冲着厨房喊道。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置在这院子旁的一个草棚,云萱微微倾身,瞧到一个瘦弱的女子正在一口锅前忙着什么。
女人端来了一碗地瓜,那碗,已经破了一个口,地瓜也只有几片, 连碗底的那条裂缝都没能盖住。
“娘……”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拉着女人的衣角,眼睛却望着云萱手中的碗,咽着口水。
“娃乖,我们还有。”女人说着,将小男孩抱到了凳子上。说是凳子,其实就是木头桩子,凳子前的桌子,同样也是用木头桩子做的,旁边还放着几张大小不一的木头桩子。木头桩子做成的桌子上啥都没有,木头桩子做成的凳子上坐着的小男孩,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准看我。”云萱低声喝道,又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实在太残忍,尤其是这个对她施一饭之恩夫妇的孩子,实在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她马上就用两只手将嘴角往上一推,挤出几点笑容来,“你乖,不要盯着我看噢。你是不是想吃地瓜了,给。”
小男孩摇了摇头,并没有来接地瓜,而是依然倔强地盯着云萱,不,是盯着云萱手中的地瓜。
要是在从前,云萱绝对不会吃地瓜,哪怕落幽幽把地瓜的营养价值吹成了花, 她也觉得那地瓜那么粗的纤维怎么能入得了她那么纤细的嗓子噢。
可现在她实在很饿,一会儿功夫,那几块地瓜风卷残云般地解决了。望着碗里一片空白,又看了看满脸失望的男孩儿,有些愧疚地傻笑了几声。
“姑娘,这兵荒马乱的,你又和家人走散了,有什么打算啊?”女人说起话来倒是挺和善的。
“兵荒马乱?”云萱彻底懵逼了,敢情她不是被那群抢匪给扔到了这荒山野岭来了,而是穿越到了另一个时代?也没觉得面前的人和他有什么不同啊,衣着打扮和她也差不多啊,除了那个小男孩脑后的一根大辫子。
乡下的人家宠自家孩子,经常会给孩子们起一些贱名,或者留一根垂条,让小孩子们健康成长。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被曾爷爷要求留这样一个辫子,后来因为总被同村的人揪着玩,哭着闹着变成了小平头,一直保持到中学毕业,直到大学里才开始蓄起长发。
“是啊,这几年有刀有剑就是草头王,苦了的是老百姓啊。光绪皇上倒想发力,可人家太后不给机会啊。”男人叹了一口气 ,在云萱面前坐下,又招呼起他的妻子来,“孩他妈,端盆水给这姑娘好好洗一洗吧。”
光绪?太后?慈禧太后?她这是成功地穿到了清朝,还是清朝最颓败的时期。
老天啊,穿就穿了吧,可是为什么不让我穿到康乾盛世呢,我还想开个酒馆把清朝的那些才子佳人们看个够呢。
云萱被那妇人带去门前的小池塘,洗脸的时候,云萱特意照了一下水面,水里的那个人还是穿着她的苏锦睡衣,只是那张脸——这是我的脸?明明是张18岁的脸。
“姑娘……。”女人用毛巾帮云萱擦拭着身子,擦到胸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和云萱打了个招呼,就往那男人身旁跑去,俯在那男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男人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投了过来,云萱假装没看到。她宁愿相信自己遇到的是一家纯善之人。换句话说,如果这家人真对她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以她现在的精力,也是只能想而生畏了。
“姑娘,你这是胎记吧。”那女人竟又回来了,指着云萱的胸口问。
云萱听她一说,低头往下看,果然,在脖子的正下方,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块淡淡的痕迹,粗略一看,还以为是一块白玉挂在脖子上呢。
难道自己穿越时,那块玉也跟着一起来了?那玉不是已经被那男人抢走了吗?
云萱使劲地想,只记起那子弹飞来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至于那白光到底是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事情自然就不用想了,这是云萱的做人原则,天下疑难之事那么多,她又不是天才,哪能明白那么多,对吧。
望星谷除了这一家人家外就再也没有人家了。那几间破破旧旧的房子都空着。听男人说,这些年来,山上的土匪经常来这里袭击,村民们不堪被骚扰,全都搬走了。
“那大哥大嫂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云萱好奇地问道。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低下了头。
“走什么走,这是我们的家,我还等着公主回来呢。”男人突然愤起,一巴掌就往女人脸上扇去,女人也不躲闪,闭着眼,眼中已经泪溢出。男人低叹了一声,收回了手掌,却重重地敲在木头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