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卿是个天生的医生料子,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凭借着一篇篇的研究论文成为了首屈一指的专家,她的手术一向以完美快速著称。
别看她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手术资质已经相当的高了,连比她年龄大的人都比不上。
在学校时她就得过一个外号,小陶快刀。
郎中本来拿乔的等着陶玉卿求她,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心里还觉得她可怜,毕竟有那么个嫂子。
自以为是的怜悯,在看见陶玉卿不知道从哪摸出个箱子,打开拿出几把造型各异的刀,用白酒擦拭一遍切向自己小腿后,荡然无存。
“啊!!”
只见陶玉卿嘴巴里咬着一团白布,额头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浸了出来,呼吸急促又粗重。
她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手哆嗦着一点点划开皮肉。
深度,位置,力度。
她用尽全力在心里计算摸索着熟悉的感觉,给别人做手术和给自己做手术难度简直天壤之别。
嘴唇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了,陶玉卿也觉得自己脑袋一点点开始眩晕起来。
好在她已经摸到了断骨,咬牙一扳!
“啊!!”
陶玉卿抑制不住低吼出声,身体扭曲着想倒下却撑住了,疼痛让她眼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啪嗒啪嗒落了下去。
从手术箱里摸出几个骨钉,在郎中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把断骨连接起来后,陶玉卿终于躺倒在了床上。
她双手是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你……你!”
郎中已经魂归西天了。
“闭嘴。”
烦躁和极度的疼痛让陶玉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会开口说话了。
“帮我把伤口缝上,用我手术箱里的针和线,记得消毒,用白酒……”
说完,陶玉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意识的最后,陶玉卿只想骂一句娘,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但站了好几个人,一个个都目光呆滞的看着陶玉卿。
或者说,是她的腿。
血淋淋的,像破布一样缝在一起的伤口,很像蜈蚣。
只一眼陶玉卿就抬眸看向郎中,那郎中顿时不自觉的挺直了脊梁,哪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昂。
“你没说怎么缝就晕了,我只能这么缝了,也不知道缝的怎么样。”
这么说着,郎中有些紧张,有些殷切的看着陶玉卿。
他之前跟过一个师傅,教他医理药性,这个师傅曾经有幸见过神秘的医仙楚王妃,据说是天上下凡的仙子,用开膛破肚的本事救人,只可惜一手的医术没有后继之人,百年后留下了一院子的东西,还有遗言。
说是只有和她同一个地方来的人,才可以继承她的东西。
给别人开膛破肚算什么,眼前这个姑奶奶可是给自己下手的人物啊,而且他已经检查过了,这姑奶奶的退骨已经复位了。
一样凶残血腥的手法,保不齐就是那个楚王妃同一个地方来的仙女吧?
这个陶玉卿以前他是见过的,别说是开膛破肚的本事了,看见人都不敢抬头,再看看现在的她。
师傅说,那个楚王妃也是某一日忽然性情大变后有的这些本事。
都是造化!
师傅说他错过了第一时间投靠楚王妃的时机,因此只能看着他师弟一点点踩到他头上把他埋没下去,郁郁一生不得志。
他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你缝的挺好的。”虽然难看至极,不过确实是这么缝的,陶玉卿难得扯了扯嘴角,“多谢郎中了。”
“这,这不敢当你一句谢,不过是……给你收一下尾。”
郎中搓了搓手,小心翼翼说道:“我姓周,姑奶……啊不,姑娘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周郎中就行,往后都由我看着姑娘了,只要姑娘你吩咐就行!”
刘氏惊了。
先是惊恐的发现陶玉卿会说话了,紧跟着就是周郎中的‘自荐枕席’。
要知道这个周郎中一向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自称自己师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要不是他爱财如命,她也使唤不动他。
现在对着不过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这么恭恭敬敬的是什么状况?!
陶玉卿也有些惊讶,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周郎中后,没有多说什么:“那你就给我抓些药去吧,我把药方子写给你。”
周郎中立刻像拿着圣旨一样出去抓药不提。
刘氏此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她没想到陶玉卿这么快就可以说话了。
王氏在这个当头不合时宜的进来,她还不知道陶玉卿能开口说话了。
“娘。”
陶玉卿甫一吐出这个字,她手里的一碗白粥应声摔碎在地上。
“哎哟!!糟践东西啊这不是!!”
刘氏条件反射的一拍大腿,尖声连叫,把王氏吓得哆嗦了一下。
陶玉卿眼眸顿时清冷下去,警告的开口,“嫂子,粥撒了再做,碗碎了再买,你咋呼什么,没看到吓到娘了吗。”
刘氏眉毛一竖,正要说什么,对上陶玉卿清泉也似的眸子,心头禁不住一缩,又把话塞了回去,甩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娘,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可得赶紧做决定了!”
王氏还沉浸在女儿能开口说话的喜悦里,周郎中说了,女儿的腿也会和常人无异的。
现在让女儿嫁二虎子,她就有点儿不乐意了。
那是个克妻克子的命硬人。
“我看这事……”
“我看行。”
陶玉卿抓住王氏的手,安抚的捏了捏后平静的看向刘氏,“家里确实缺个男人,你让虎子哥准备下,明日就办事吧。”
刘氏惊了一下,神情古怪了一瞬,一肚子劝导的话竟不用说出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就去找二虎子了。
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玉卿你真要嫁二虎子?娘不是嫌贫爱富,实在是看他眼神不端不像是个老实人,你可别冲动啊!”
“娘。”
陶玉卿不自觉放软了声音,王氏眼里拳拳母爱让她的心也禁不住跟着一软。
“我知道的,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她是陶玉卿,却不是以前的陶玉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