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气,劝自己不跟小辈儿计较,从床头桌上拿了笔记本跟笔,在上面唰唰写了一行字,末了,问他俩:“你们谁带了印泥?”
这年头,谁没事儿出门带印泥?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林宛瑜想了下,又在末尾画了个图案,这才递给秦池:“卡里的50万,就当是我借你的。放心,我不会赖账,一定归还。”
原身的确需要钱,她也不矜持,但借有借的说法。
秦池接过来看了看,一行字写的是“今借秦池先生银钱伍拾万圆整,一月为期,九出十三归。”
落款林宛瑜,尾端简笔勾出几笔纹路的图画。
上有大雁展翅,下有山峦起伏。
字体娟秀,还用的繁体书写,雅致的很,也装逼的很。
甚至让秦池觉得,这张纸配不上这些字。
不过……
“九出十三归,你知道的还挺多。”
他嗤了一声,随手把这张纸给撕了:“不用了,我还不缺这50万块钱,也不放高利贷。”
秦池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倒是你,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要钱,别耍花招,更别惦记我这个人。”
像是在附和他的话,电视里突然传来声音:“近日,林宛瑜再次碰瓷秦池,点赞了‘秦池是她男朋友’的营销号发言,对此,秦池方工作人员回应——”
“秦池虽然单身,但不是荤素不忌。”
林宛瑜从胳膊底下抽出压到的遥控器,面无表情的听着秦池在电视里声音之后,添了一句。
“你惦记不上。”
拿这种手段吸引他注意力,只能说,林宛瑜想的美,也想的多。
林宛瑜的脸都黑了。
梨园行混了一辈子,什么人都见过,见多了为得到她而大放厥词的,但头一次见人在她面前这幅做派的。
新鲜的很。
就是不招人喜欢。
她抬手摁灭了电视,凝视着秦池,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要不,你去挂个号吧?”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自视甚高,是病,得治。
她拐弯抹角的骂,秦池倒是听得明明白白,还能回敬她:“那就不麻烦你费心了,有这个功夫吧,你也去看看自己的脑子,太贪也是病。”
他出这个钱只是怕麻烦,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林宛瑜是在碰瓷的事实。
何况,这个女人贴上来的次数太多了,让他很难对眼前人抱有好感。
没怼她,都是他修养高。
林宛瑜想揍他。
但看在钱的份儿上,她还能忍着,再露出一抹标准的笑:“秦先生放心,我不惦记你的人,也不惦记你的钱,一月为期,我定会奉还给你——”
说到这儿,林宛瑜看了一眼宋黎:“哦不,是还给你的经纪人,至于你,没有其他事情,建议我们再也不见。”
至于这自恋小孩儿,还是别见了,毕竟,谁知道他见到自己,还会再脑补什么大戏出来。
不等秦池说话,宋黎先要谢天谢地:“那我就谢谢林小姐了。”
那些绯闻满天飞,秦池不在乎,他这个做经纪人的却是糟心的很。
他怕林宛瑜还有别的话,当下就拉着秦池要走:“我们还有事情,改天再来看您。”
林宛瑜点头,保持着微笑,等到俩人一走,她就往后仰倒在床上。
是不是现代的人都吃得太饱,才养出这种不招人待见的熊玩意儿?
空气里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一束百合在床头,从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高楼耸天,车水马龙。
日月换新天。
还有脑子里的陌生记忆,也都昭示着,这都是真的。
林宛瑜看着看着,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她死在48年的冬夜,鲜血撒长街,鹅毛雪盖了一身白。
可她又活到了70年后的初春。
那年漫长的仿佛不会过去的冬夜,终于得以过去。
死前心愿,如今已经实现。
那是她奔走一生想见的。
盛世太平。
……
“小瑜,你怎么样?”
门外声音惊扰了林宛瑜,她回头看,就见一个干练的女人快步走进,先打量了她一圈,才松了口气,又问:“我刚在楼下遇到秦池他们了,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还敢招惹他们?”
林宛瑜试探着叫了一声:“冰姐?”
孟语冰:“别喊我姐,你才是我姐,你是我祖宗!”
论起来手下头疼的艺人,林宛瑜绝对是第一名。
18岁的时候,她被孟语冰挖掘进了公司,刚开始还蛮好的,可后来,她被亲生父母认回去,落魄凤凰飞上枝头成了千金小姐,从此就开始黑料缠身。
偏偏林宛瑜的脾气还特别好,不管出什么事儿,先认错道歉,可就是死不悔改。
这两年,孟语冰无数次想要放弃林宛瑜,可瞧见这人的诚恳乖觉,又觉得心软。
她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林宛瑜的脑门:“我问你,你跟谁碰瓷不好,碰到秦池那儿去,你是不是还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