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

冷战了一个星期后。

男友顾泽在生日宴上，公开表示他爱的人是校花江雪。

我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闹个天翻地覆。

可我却什么也没有做。

后来，顾泽收到了我恋爱的消息。

向来稳操胜券的男人第一次慌了神。

1

顾泽生日那天，我偷偷从异地赶回来见他。

一身的风霜还来不及抖落，正好听到朋友问他：

「泽哥，我记得你当年不是喜欢江雪的吗？怎么突然和夏雨棠在一块了？」

顾泽垂眸，很淡地笑了笑：

「江雪人长得漂亮，家境又好，我不敢肖想她，只能选了雨棠。」

「没办法，谁让她那么好追呢，要是放在现在，我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

话落，众人跟着哄笑。

「也是，泽少现在被顾家认回来了，早就今非昔比了，哪是夏雨棠这种土包子能高攀得起的。」

「这话说的，就算是当年，夏雨棠这种倒贴的货色也配不上我们泽少呀。」

「啊对对对，是我说错了，我自罚一杯。」

「哈哈哈。」

刺耳的嘲讽声不断响起。

握住包厢门的手一紧，我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原来，我只是顾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原来，他的朋友一直都看不起我。

我自嘲地笑笑，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有好事者开口：

「听说江雪今晚要来，泽哥要不要抓紧机会跟她表白？」

空气安静了一秒。

我忍无可忍地推开了包厢门。

顿时，所有人都望向了我。

顾泽也在看到我的瞬间，猛地瞪大了眼睛。

「雨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我说好了……」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冷战前，我就说过这次要回来陪他过生日。

但顾泽不准我回来。

他说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可我不觉得辛苦，执意要回来。

后来，顾泽急了，不知怎的就扯到了以前的一些琐事。

说着说着，我们就吵了起来。

我和顾泽，就这么开始了冷战。

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消息也不回。

我气得半死，索性也不管他了。

可是等真的到了这天，我还是心软了。

因为我们说好的，每一年生日都要陪在彼此的身边。

于是，我一个人偷偷地坐车回来了。

本来是打算给顾泽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会听到那么难听的话。

也许，在顾泽好端端的突然翻旧账非要跟我吵起来的时候，我就该有所察觉的！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如今站在这里，就像个笑话。

包厢里坐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要站出来打圆场。

他们都用那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自取其辱，深吸一口气，看向顾泽：

「你想和我分手，是吗？」

顾泽有些诧异地挑眉，片刻后才说：「我以为你知道的，成年人冷战三天就默认分手。」

我哑然，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个。

2

太可笑了。

我很想大声地质问他。

我们都谈了四年了，难道不能体面的道别吗？

一定要在生日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地贬低我？

可这一刻，我没有办法问出口。

因为高三那年顾泽救过我的命，无论我们之间如何，我都不能让他难堪。

到了最后，我只能红着眼眶问：

「最后一个问题，顾泽，你爱过我吗？」

「没有。」

顾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却急了：

「那你当年为什么……」

「夏雨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顾泽抬手打断我的话，不耐烦地挑眉：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赶紧走吧，江雪马上就要到了，我不想让她看到你。」

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剑，一瞬间刺穿我的心脏。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顾泽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就让他的朋友把我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我忽然想起还有礼物忘了给他。

而且，我还想问问他，分手后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

因为，我还没有报他的救命之恩呢。

正要敲门，里面有人说话。

「泽少，这样真的没事吗？雨棠好歹跟了你四年，而且，最近这边出过事，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闻言，顾泽的唇上勾起了一线玩味，笑得恶劣：「这样正好，反正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心脏剧烈一痛。

我怔然地盯着那道紧闭的门，一下就想起了高三那年。

有人从楼上扔下来一个塞满了冰块的矿泉水瓶。

眼看着就要砸到我的头上。

是顾泽推开了我！

两次！

他救了我两次。

我永远记得，死里逃生后，顾泽那张吓到苍白的脸。

那时候明明他自己都怕的要死，却还是鼓起了勇气来救我。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只有顾泽。

后来，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主动写信感谢他，还送了我最喜欢的糖果。

可顾泽收了信后却没有回复。

我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回，所以又厚着脸皮写了几封。

他还是没回。

直到我把他堵在了楼梯口，他才一脸别扭地解释：「我要复习，没时间写信。」

「那我们能做朋友吗？」

顾泽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高兴地一晚上没睡。

再后来，我一直追着他跑，写信、送糖果、为他改志愿。

我满心满眼都是他。

终于，在大二那年，他答应了我的表白。

正式在一起后，顾泽主动为我做了很多事。

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有过一段很幸福很快乐的时光。

直到他被顾家认了回去，从一个农村小伙翻身成了豪门少爷。

这一切就变了。

他不要我了，还说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顾泽也会这样对我。

我颓丧地低下头，任由眼泪糊了一脸。

就在这时，有人在我身后开口：

「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

我慌忙回头，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黑发披肩散落在身后，一张脸绝美动人。

我认得她，校花江雪。

她也认出了我，微微蹙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我没打算跟她寒暄，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可我没想到，江雪并没有动，而是掏出了手机给顾泽发信息。

我看得很清楚。

她发的是：阿泽，我进不去……委屈

几乎在看到信息的一瞬间，顾泽就怒气冲冲地拉开了门，迅速地推了我一把。

我被重重地推倒在地，疼得不禁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顾泽却像没看到一样，冲着我大吼：「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欺负阿雪？」

「我没有，不是我……是她自己……」

我拼命地摇头，想要为自己辩解。

顾泽却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够了！夏雨棠，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阿雪？现在，立刻跟她道歉！」

我撑着地面，慢慢地起身，倔强地看着顾泽，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欺负她，凭什么道歉？」

「不道歉也行，自己滚吧，以后不要让我在北城看到你。」

说完，顾泽搂着江雪转身进了包厢。

我僵在原地，许久，才拉着行李箱，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然而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漆黑的夜幕，周围都是高高的杂草。

夜风掠过草尖时，我忽然觉得脖颈后有些凉森森的。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尾随着我。

联想到刚才包厢里有人说这边最近出过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我开始有意地加快了脚步，却不小心惊动了后面的人。

他也加快了速度。

我赶紧掏出手机按了紧急联系人。

接通的瞬间，我立马哭着大喊：

「顾泽，救我！我被人跟踪了！就在ktv 外面。」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男人的低笑：

「啧，泽哥，你猜的真准，真是夏雨棠打来的，她还说被人跟踪了，哈哈哈。」

就在这时，顾泽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输了，罚三杯。」

「那……电话……」

「挂了。」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

听着冰冷地嘟嘟声，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可一想到即将追上来的男人，我还是强撑着身体拼命地狂奔。

没跑出几步，蒙着脸的男人就一把薅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地拖着我往草丛的方向走。

我吓得大叫，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有只大手勾住了蒙面男的脖子，将他从我身上拖了下去。

得救了！

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往前面看过去。

只见蒙面男三两下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救我的男人一边盯着他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多时，就有一群人从ktv 里冲出来帮忙。

4

我忙上前要表示感谢，却不想还没开口就有人认出了我。

「哎，你不就是学生会巡逻队那个鱼塘妹吗？」

我神色一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方又提醒道：

「茶山中学的陆宴文，六班的，因为晚自习吃零食被你扣了三分，想起来了没有？」

这么说的话，我想起来了。

高三那年，为了光明正大的“偷鸡”，我加入了学生会，成为了巡逻队的一员。

其实就是在晚自习的时候跟着大部队到各班去巡逻。

只要发现了违纪行为就进行班级扣分。

那时候挺多人认识我的，认出我不奇怪。

但六班不一样！

高三那年，我差点死了。

害我的那个人就是六班的！

想到这，我有些害怕地抬眸扫了一圈，确定那个人不在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陆宴文跟我倒是没有什么纠葛，眼下又救了我。

我连忙跟他们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

几人相视一眼，陆宴文指了指我的身后，笑道：

「我们可没做什么，你要谢的人是司城，是他救了你。」

我回头看向那个男人。

他很高，穿了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上衣，硬朗的寸头衬得他的眉眼格外惹眼，手里还拿着我的行李箱。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了力，显露出浅浅的青色纹路。

我莫名感觉心口被烫了一下，火速跟他道谢，顺便把行李箱拿了回来。

因为报了警，我们需要在原地等待警察过来。

怕我无聊，陆宴文就和我聊起了高中的事。

无非就是告诉我鱼塘妹这个称号就是他气我扣了他的分，故意给我取的。

只是，聊着聊着，他忽然来了一句：

「说起来，你和司城还挺有缘份的。」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司城。

他似有感应般，恰好也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

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浸了墨，迷人又看不到底。

可我横竖想不起来，高中时曾经见过这个人。

如此惹眼的长相，不应该呀。

可若是连见都没见过，又何谈有缘份？

于是，我不解地回了一句：「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陆宴文笑眯眯道：

「本来就是啊，高三那年你差点出事司城救了你，刚刚他又救了你，都两次了，还不算有缘分吗？」

「你说什么？」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陆宴文察觉到异样，刚要开口。

我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颤抖：

「你是说，高三那年救了我的人，是司城？」

「不然呢？」

不然呢？

我顿住，脊背发凉。

当年救我的人明明就是顾泽！

我亲眼看到的，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怎么可能会是司城？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陆宴文怒极反笑：

「他撒谎，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司城救的你，他胳膊还撞碎了你们班的窗户，现在还有道疤呢。」

此话一出，我傻眼了。

那天，我们班的窗户确实碎了，但那会现场太乱了，我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难道顾泽骗了我？

怎么可能！

5

「不可能的，当时救我的人就是顾泽。」

我急躁地坚持。

陆宴文立刻推了下司城：

「又不是没证据，赶紧把衣服脱了给她看啊。」

这话，听得人小脸一红。

司城自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别闹了。」

陆宴文没有理会司城，反而开始威胁他：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现在扭扭捏捏的干嘛？你要是不脱的话我就把那件事告诉她。」

这句话不知道触发了什么。

司城竟然真的乖乖地脱了外套，露出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

肌肉线条清晰，唯一的缺陷是左手的手肘处有一道很深的疤。

确实是划伤的。

但也不能仅凭这个，就说他是当年救我的人。

陆宴文看出来我还是不相信，于是帮我从头到尾地复盘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我去小卖店买糖。

结果因为临近圣诞节，很多同学都涌去店里买卡片和圣诞树，我根本就挤不进去，只能一直在旁边等，过了好久才买到糖果。

刚给完钱，预备铃就响了。

为了不迟到，我只好一路小跑着回去。

然而就在我将要迈进走廊时，一个装满了冰块的矿泉水瓶从楼上掉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砸到我头上，有人从后面拽了我一下。

也正是那一下，救了我。

第一个矿泉水瓶就这样和我擦肩而过，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冰块炸开，如同平地起惊雷，嗅到危险的同学们纷纷尖叫着四处逃散。

就在这时，楼上又接着扔下了第二个矿泉水瓶，我这才意识到这是冲着我来的。

惊恐中抬头，我看到了三楼的刘伟！

他脸庞扭曲，眼神凶狠，宛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冲着我狰狞地笑。

那一刻，我猛地想起来了，他曾给我写过情书，但被我拒绝了。

没想到他竟然要报复我！

我吓得神经都麻了，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直到有人用力地将我推进了走廊。

得救后，我第一时间回头，看到的却是顾泽！

他苍白着脸，哆哆嗦嗦地问我：「你没事吧？」

因此，我以为救我的人是他！

但我没注意到，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真正救了我的人被后面受到了惊吓的同学撞到了窗户那边。

后来，我躲进教室，瑟瑟发抖地缩在课桌里，看都不敢看外面。

自然，也没看到受伤的司城。

「再后来，司城约了刘伟出去谈判，被他捅了一刀后住院了，休养好回来时正好撞见你给那个叫顾泽的送信。」

「听说你还为了他改了志愿。」

「司城知道这件事后就放下了你。」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

……

我想起来了，那天之后我就一直惶恐不安，生怕刘伟会从哪里冒出来杀我。

可是突然有一天，班上有人说刘伟被警察带走了。

说是捅伤了人。

但学校不准我们谈论这件事，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从来没想过，那件事的源头竟然是因为我！

为了做最后的确认，我拨打了顾泽的电话。

很快，一道讥诮的声音响起：

「怎么？不是说被人跟踪了吗？怎么还好好的？」

6

「顾泽，高三那年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顾泽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许久才讽刺地笑道：「你打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嗯。」

顾泽低低地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就在这时，包厢里有人问江雪：「嫂子，昨天泽哥带你去哪里吃饭了？」

江雪笑着回：「龙品轩。」

众人瞬间哗然。

「我去，泽哥这次下血本了。」

「这餐厅老贵了，听说一碗饭都要卖到八百八。」

「嫂子，泽哥未免也太爱你了吧。」

江雪撇了撇嘴：

「那可不一定，他又不是只谈了我一个。」

这话，明眼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吃醋了。

顾泽赶紧柔声地安抚：

「放心吧，和你去过的餐厅我没有带夏雨棠去过，因为她不值得这么贵的。」

周围哄堂大笑。

我沉默地听着，心中却再无半点波澜。

等到那边笑声结束，我才慢慢地开口：「顾泽，我只要一个答案。」

「是不是我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是。」

得到肯定，顾泽不屑一顾道：

「当然～不是我救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否认？」

「谁让你上赶着贴上来，免费的干嘛不要？」

「……」贱人！

最后一丝念想被彻底斩断，我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恰好，警察来了。

一伙人跟着去了派出所立案。

有监控和人证，蒙面男被拘留了。

回去的时候，陆宴文说有事要先走，让司城送我。

我没有拒绝。

上了车，他直视着方向盘的前方问我去哪里。

我没说话。

司城侧头看向我，又问了一遍。

我忽然想起陆宴文说过，司城喜欢我，便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无家可归。」

司城惊讶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吸纳万物的灵魂。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下他的脸，他却偏过头，躲开了。

随即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送你去酒店吧？」

「不要。」

「顾泽家？」

「我们已经分手了。」

「朋友家？」

「不要。」

「……」

接连被我拒绝，司城再傻也察觉到了我的心思。

可他不愿意。

转头隐忍克制地捏着我的肩膀，沉声道：「雨棠，我不希望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恩，这样是不对的。」

我咬了咬嘴唇，红着脸反驳：

「可是你明明就喜欢我！」

「那也不能这么草率，我会追你，等到你心甘情愿地答应做我女朋友，我才可以带你回家。」

我没想到司城竟然会这么真诚。

衬托得顾泽更卑劣了。

因为恋爱后，我曾无数次在顾泽的面前谈论起当初他救我时的场景。

但凡他有一次否认，我和司城都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可他一次都没有说出来，硬生生地骗了我六年。

那样卑劣的一个人，都可以心安理得地谈了一个又一个。

我为什么不可以？

而且，那些时光本来就是他从司城那里偷走的！

应该还回来！

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年了，现在，我不想再错过他了。

7

我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在司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住了他的唇。

他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马就要推开我。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威胁道：

「司城，你想好了，今晚你推开我，明天我就买票离开北城，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司城呼吸一滞，喉结艰涩滚动：

「你想清楚了？」

「嗯。」

话落，他猛地覆上来，暴风雨似得吻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

我的手也被他反压着，手指一点点扣进来，直至十指紧扣。

压抑的呼吸声，在狭窄的车厢里起起伏伏。

好几次，我差点呼吸不过来，感觉自己像深海里的鱼，本能地渴望更多。

可司城却在关键时刻，骤然停了下来：

「雨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唔～」

我嫌司城太啰嗦了，直接封住了他的唇，蛮横又霸道地一点点探进去。

司城浑身一僵，轻轻推开我，声音哑暗道：「雨棠，别闹了。」

我像只八爪鱼，再次黏上去，温热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

他难耐地绷紧了身体。

凸起的青筋，暗示着它的主人已经被我逼到了极限。

我鬼迷心窍地张了张嘴，故意在他耳边呼吸了一下。

这声音就像导火索。

下一秒，男人滚烫的吻便一路落了下来。

他吻得又重又急，恨不得将我叼到嘴里， 嚼咽烂了，吞下去一般。

局势瞬间失控，一发不可收拾。

我含糊不清地张嘴，想要求饶，可是已经晚了。

司城将我翻了个身，顿了一下，随之更狠地压制下来。

呼吸声落在我的耳畔，我羞红了脸。

许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切结束了。

我靠在司城的肩头喘息，他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背。

过了一会，他问我：

「休息完了吗？」

我的脊背骤然发凉，下意识捂住胸口，磕磕巴巴道：「还……还没。」

司城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想什么呢？回家再闹。」

说完，他帮我把衣服穿好，然后开车往家的方向赶。

车窗外，道路两边的树木像风一样飞速从眼前飘过。

我看了一会，累得直接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床上了。

我缓缓坐起，掀开被子下床。

厨房里，司城背对着我正在煮粥。

听着咕噜咕噜地声音，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转身时，司城看到我醒了，轻笑道：

「粥还要一会才好，你先坐会。」

我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碰巧刷到了顾泽的朋友圈。

一张图和一句话。

顾泽拿着勺子低头在舀粥，旁边的江雪笑容灿烂。

配文：「泽少的处女秀。」

我恍惚想起。

自从工作了以后，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喝过热粥了。

每天都是铁打的豆浆包子。

难得换换口味，也只能等到顾泽从北城过来看我的时候，给我带点北城的特产牛肉饼。

后来有一次，我对顾泽说，想喝一口他亲手熬的粥。

但他不肯，还说洗衣做饭这些活都是娘们才干的事。

他一个大男人，哪能洗手作羹汤。

传出去，太跌面了。

如今看来，不是他不能干，只是他不愿意为我做而已。

想了想，我默默地点了个赞。

结果下一秒，顾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8

他恼怒地冲着我大吼：

「夏雨棠，你什么意思？视奸我是吗？都说了分手了，还跑出来刷什么存在感，赶紧给我把赞取消了。」

恰好这时，司城端着热粥过来了。

我立马挂断了电话，顺手把顾泽的微信，手机号都删除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后，才松了一口气。

司城把粥放下，第一时间舀了满满一碗放到我面前。

我尝了一口。

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既不会烫口，也不会觉得很凉。

说明司城在端出来之前就贴心的控制了火候。

我自幼父母离异，虽没有金钱上的烦恼，但感受到的温暖并不多。

别人给予我一点点温暖，我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事实上，我也确实哭了出来。

司城顿时如临大敌，苦着一张脸问我：「真的有那么难喝吗？」

我破涕为笑，纠正道：「是好吃到哭。」

司城哭笑不得：「有那么夸张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柔声道：

「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司城顺手接过我手里的碗。

电话突然响了。

我低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却传来顾泽凶巴巴的声音。

「夏雨棠，我不是叫你把赞取消了吗？你怎么还没取消？」

我无视他的怒火，平静道：

「我已经把你的微信删了。」

「我知道，但是我这里还能看到你点的赞，江雪看到了很生气，你赶紧把我加回来再把赞取消了吧。」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气得忍不住想要骂人。

就在这时，司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怕他误会，我赶紧摇头：「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话落，电话那头却沉默了。

片刻后，顾泽才冷冰冰地问：

「刚才说话的男人是谁？」

我抬眸看了一眼司城，勾了勾唇，轻笑道：

「我男朋友。」

顾泽闻言，瞬间破口大骂：

「夏雨棠，你他妈有病吧？昨晚才跟我分手，这么快就找到接盘侠了？」

「你他妈不会是绿了我吧？」

我懒得再理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雨棠……」

司城突然喊我。

我茫然地抬眸，只见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小声道：「你刚刚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点头：「对……啊～」

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封住了。

司城抬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掐住

我的腰肢，温柔地吻了下来。

良久，他才终于放开我，缓了下心神，又意犹未尽地吻了过来。

而这一次，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一整天下来，我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偏偏司城还在蓄力。

「……」

9

和司城确定关系后，我回了一趟江城，辞掉了繁琐的工作，确定日后都定居在北城。

父母早已各自成家，我在他们那里就是个客人。

但司城还是想要郑重地拜访一下他们，并告知他们自己要娶我的事。

我拗不过，只能同意了。

我们先去了我妈家。

五十多岁的妇人，因为嫁的男人疼爱她，看起来也不过才三十出头。

这些年，因为我恨她，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但这次见我带人回来，她罕见地红了眼眶，握着我的手把一个盒子塞给了我。

「雨棠，这是妈妈给你攒的，你拿着，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打开看了，里面装着满满一罐子小金豆。

很奇怪，我心里明明还没有原谅她，却也落下了泪来。

去往我爸家的路上，我跟司城说了这件事。

他腾出一只手与我十指紧扣，笑着告诉我。

其实我很爱我妈妈，但是和父母和解是一个深刻而复杂的过程，不用太勉强自己。

「无法原谅父母时，请选择不原谅。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就好。

我在心底念了一遍，忽而感觉心胸开阔了许多。

再见到爸爸时，便没有妈妈那么拘谨了。

我们像成年人一样体面的聊天，寒暄，又像最亲的人一样落泪，拥抱。

告别时，已经天黑了。

夜色融融，晚风轻轻地吹起了我的裙角。

然后，在路口，我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顾泽。

很惊讶，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但我没有退缩，反而紧紧握住了司城的手，抬头挺胸地迎了上去。

在即将要和顾泽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开了口：

「雨棠，我们能聊聊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请说。」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平淡，他看起来有些受伤。

「我……」

顾泽的眼神落在我脸上，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只是暗示性地指了指我旁边的人。

司城侧头问我：

「需要我回避吗？」

我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然后，直视着顾泽，微笑道：「有话就直说吧。」

顾泽颓败地苦笑一下：「没错，我是骗了你，当年救你的人确实不是我，可是，夏雨棠，难道你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明明是你主动给我写信的，我一开始都没回过你，可你还继续写，一直在撩拨我。」

「我也是被你这样子打动了，才和你在一起的。」

「真要说起来，你我都得各负一半的责任。」

我抬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泽低笑：

「你错了一半，我也错了一半，我们扯平了，所以没必要分手。」

「扯平？」

10

我轻轻摇头：「顾泽，如果你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我认错了人，我们之间就可以扯平。」

「可是现在，太晚了。」

「你耍了我六年之久，也听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在你面前重复高三那年的事，那时候，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着我说出那一声声感谢的？」

「一次次揽走别人的功劳，你是怎么做到问心无愧的？」

「私下里，和别人说起时，你那么洋洋得意地将我踩进尘埃里。如何能扯平？」

「即便没有那份恩情在前，六年了，哪怕养条狗都养熟了，而你呢？我只是点了一个赞，你就要破口大骂，你对得起谁啊？」

这句话似乎揭开了顾泽的真面目。

他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

最后，我客气地说道：「以后，你我路归路，桥归桥，最好永不相见。」

说完，我牵着司城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之后，我没再见过顾泽。

而再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江雪打来电话，哭着说顾泽酒驾，车子失控从半山腰翻了下去。

车子面目全非，人还在icu里抢救。

「你可以来看看他吗？」

我沉默片刻，最终拒绝了江雪的请求。

无法原谅时，就不必勉强自己原谅。

有些人，还是不见得好。

11

后来，司城向我求婚了。

在一众祝福声中，我看到了鼓掌鼓得最热烈的陆宴文。

要不是他，我至今可能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个红娘我该敬他一杯。

在杯觥交错时，我忽然想起那晚，他曾用一句话就让司城脱衣服。

我很好奇，他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于是，在敬酒时，偷偷地提了一嘴。

陆宴文瞥了我一眼，小声地告诉我。

其实早在高二的时候，司城就喜欢上我了。

那年的开学典礼，校长在台上郑重地宣布。

「去年的大扫除是由高一新生完成的，今年就由高二的学生来。」

大家嘘声一片，却没人意识到不对劲。

夏雨棠是第一个举起手来反对的。

女孩扎着高马尾，声音嘹亮道：「报告校长，这不公平，你不能逮着同一批人薅吧？」

全场爆笑。

后来，校长就让全校一起参与大扫除。

散场时，有同学怕夏雨棠这样做会招人恨，扯着她的袖子教她以后不要再傻傻地当出头鸟了。

小姑娘不以为然，一脸正气道：「本来就不公平，凭什么不让说？」

同学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这样，以后肯定会吃大亏的。」

「我才不怕呢。」

小姑娘叉着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那时候，陆宴文和司城就站在两人后面。

陆宴文说：「这姑娘真傻。」

司城说：「她真可爱！她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谁有她的微信？」

再后来，那位同学一语成谶。

夏雨棠真的差点被人害死。

高三那年，她收到了六班刘伟送来的情书。

她看过后，认认真真地给对方回了一封信。

上面洋洋洒洒几百字，都是教对方如何认真学习的。

本意是好的。

但她不知道，刘伟根本就不爱学习，而且为人极其的小心眼。

他收到了那份堪比说教的回信后，立马就由爱生恨，开始策划报复夏雨棠。

那次扔矿泉水瓶没成功后，他更气了，竟然打算投毒！

司城知道了这件事，他怕夏雨棠会出事，就在刘伟动手前，故意去挑衅他。

成功后，两人约了架。

那天，司城什么也没带，对刘伟刺过来的刀也故意不躲。

他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夏雨棠平安。

要不是陆宴文偷偷跟去，提前报了警，司城可能就没了。

后来，他养好了伤回来，打算跟夏雨棠表白，却没想到撞见了她和顾泽在一起。

那会，整个宿舍都笑他傻。

他自己也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了。

再后来，陆宴文无意中发现，司城经常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对着夏雨棠的照片抹眼泪。

这就是他拿捏司城的秘密！

我没想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司城那么的爱我。

还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呜呜呜，我真的真的好想抱抱他。

事实上，订婚仪式一结束，我就把人拐到了床上。

衣衫褪尽，我跨坐在司城的腰上。

他红着一张脸，整个人害羞地扭来扭去。

我俯身咬住他的唇瓣，将他的呜咽和眼泪尽数吞噬。

直到下一个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