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并非什么名门贵胄家的小姐,只不过穷苦人家的女儿罢了,我是母亲老来得女,乡里乡亲的都嘲笑母亲是老蚌生珠,可父亲和母亲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将我捧在手心。
遇到箫录,是在他被人追杀的时候,身受重伤,倒在了我家田地里,那时父亲外出找差事,并未见过箫录,母亲又因身体不好,整日卧病在床。
母亲并未觉得家里多了一张嘴而加重家里的负担,反而她将自己的陪嫁拿出来,让我去县上换银子给箫录请大夫,抓药,买肉给箫录补身子。
箫录康复以后,做不了农活,吃穿住行都要人伺候,我也是有脾气的人,自然不会惯着他,箫录寄人篱下,只好应了我。
先前我不知道箫录的真实身份,只觉得他不大的年纪,一身矜贵气质,总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
后来宫里派人来接箫录,他临走之前,将腰间玉佩留给我,说这是他母妃的遗物,等过几日便来接我。
那时我才知道,箫录是当朝太子,前有长公主想方设法夺权,后有摄政王结党营私,他的父亲重病在床。
箫录孤立无援,但他还是将我带在了身边。
就在宫变的时候,我忽的想起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顾栩,他是个知县,我不清楚官衔大小,只觉得希望能够帮助箫录。
当箫录得知顾栩真正的身份后,他满眼失望的看着我,质问我。
「你是笃定本宫要死了,马上便去找下家了对吗?」
我极力否认,箫录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给我留下一句话。
「你若走了,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心系箫录安危,只能硬着头皮出了宫,不知道是何人走漏消息,我中了埋伏,无数支弓箭朝我飞来,将我射成了刺猬,我在临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到底,还是没能帮上箫录,我心中愧疚,也遗憾,我还未嫁箫录为妻,没有给他生一院子的孩子。
我不甘心,可我唯愿箫录化险为夷,平安的活着......
大概是执念太深了,死后我的灵魂一直飘荡在荒郊野岭,我看着父亲将我的尸体找到,与母亲哭得泣不成声。
我又看见长公主与摄政王被问斩。
朝堂稳定,百姓再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也听着百姓之间夸赞与崇拜箫录的手段高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
我虽然是鬼魂,但听到这些话也是骄傲的扬起下巴,我想告诉他们,箫录是我未来的夫君。
为何如今,什么都变了呢?
我的灵魂飘回了母亲身边,母亲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一直需要药物吊命的她,因为箫录一句话,再无人会把药卖给她。
五更的时候,母亲突然浑身抽搐,她在喊着父亲的名字,可父亲如今身陷囵囫,赶不回来,母亲便痛苦的落下泪来。
她说。
「妙语,你可否后悔爱上这般绝情的男子吗?娘无用,无法护着你,女儿啊,别恨娘!」
随着一声长吁,母亲去了,她的双眼未闭,死不瞑目。
我撕心裂肺的吼着,希望有人来救救母亲,可回应我的,只有外面的风声。
我想将母亲的眼睛阖上,可我的手还是穿了过去,我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我想不通,我死了以后,什么多变了。
我无法保护母亲,无法护住父亲。
然而父亲在牢中过得也不好,他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的死,一个人蹲在角落,无声的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
我从未见过父亲这般,他曾教导我,落泪是最无能的表现,不要将自己最软弱的地方展现给别人。
所以我在被箫录误会的时候没有哭,被万箭穿心的时候没有哭,如今,我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此时我才意识到,箫录本就是无情之人。
狱卒用佩刀敲了敲铁门,声音刺耳。
「那个贱民,太子说了,若是你女儿再不出来提头向太子认罪,那么你就饿死在这吧!」
父亲的双唇干裂,他勉强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你也告诉太子,我的女儿早就死在了给他找救兵的路上,要是找,便去阎王那里要人吧!」
狱卒吃了瘪,狠狠剜了一眼我父亲,冷哼。
「老顽固,那你就等死吧!」
我跟着狱卒出去,狱卒跪下回话,箫录就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听到狱卒如实禀报父亲的话语,箫录的脸色一点点变黑。
「既然他包庇那个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的女人,那便多给他尝尝苦头!」
狱卒得令,箫录迈着四方步离开。
我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来,太阳穴突突的跳。
很快,牢里传来了父亲撕心裂肺的吼叫,还有皮开肉绽的声音,我心沉入了谷底。
极目箫录的背影,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掐死他。
箫录是怎么敢的?当初母亲为了能让箫录多吃一口吃食,自己断了药,忍着咳嗽却还是要下厨。
父亲虽然不在家,但是得知家里有了旁人,怕我与母亲日子不好过,更加努力的做工,却从高处掉下来,瘸了一条腿。
这些事,箫录都是知道的。
我没有勇气去看望父亲的惨状,我这个灵魂,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