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忙活着搞卫生还不觉得冷,一停下来才惊觉整个空间如同坠入冰窖。
她怕中秋着凉,先将中秋带回了小房间,又调高了暖气。
庄阅干起活来比她想的要利索,一点看不出来同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少爷。
对此,庄阅只是得意扬扬地笑了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两人分工合作下,大扫除的时间一下缩短了许多。
看她这个阵仗,庄阅也猜到了必然是家里有人要过来。
然而看到自己的洗漱用品被她藏起来时,庄阅还是忍不住目光一暗。
待每个角落都被打扫干净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两人瘫坐在沙发上,相视一笑。
“秦阿姨是不是对你们很严格?”
他头一次问起叶晚苏的家庭情况。
叶晚苏笑了笑:“何止是严格。”
简直可以说是苛刻。
“这样不好吗?说明对你们抱有很高的期望。”
“不。”
叶晚苏摇了摇手指:“她和我爸都是那种,只在乎叶家利益的人。”
她想了想,翻出了个例子来。
“你应该知道我小时候被绑架过吧?”
毕竟是住得那么近的邻居,肯定略有耳闻。
庄阅愣了愣,他的确听说过这件事,但已经是高中了,叶显哲告诉他的。
叶家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可身为当事人的叶晚苏,此时却仰着头,仿佛在说一件家常。
她的目光坚定,是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
尽管如此,庄阅还是被她的勇敢和坚强打动,声音一下变得很轻、很轻。
“嗯,我知道。”
叶晚苏笑了笑,说:“回到家后,她只问了我一句话。”
你有没有丢人。
比起绑架本身,这句话更让叶晚苏记忆深刻。
回想起秦秀绵当时的冷漠,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叶晚苏依旧觉得难以呼吸。
她举了一个不是很好的例子,把自己的情绪都搭进去了。
努力扯出个笑脸,她想转换一下忽然沉重的氛围。
“不过都过去了,我只是想说,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而已。”
“嗯,我知道。”
然而,他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将叶晚苏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就像穿过悠长的岁月,将年幼无助的她也紧紧抱住。
“幸好你没事。”
原本无所谓的双眼忽然涌上了泪意,她抬了抬头,不让泪水滑落。
当年被质问时她没有哭,即便后来面对叶显哲的关心时,她也忍住了泪水。
时隔多年,叶晚苏以为自己早已经治愈了,没想到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决堤。
堆积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
叶显哲不善于表达情感,见到她时也只是一脸担忧,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终看了看秦秀绵的脸色,只是沉默地牵着她的手回了房间。
只是再用力的手,也代替不了言语的力量。
庄阅从没见过叶晚苏落泪,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不娴熟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渐渐地,叶晚苏缓过了情绪,笑他:“你当哄小孩呢。”
她正要退出身来,蓦地又被庄阅箍紧。
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庄阅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再抱一会儿。”
客厅的窗户依旧大开,叶晚苏第一次发现,原来两个人的拥抱可以这么暖和。
秦秀绵果然是打算突击检查,第二天中午来得无声无息,只打电话让她赶紧开门。
“您怎么来了?”
叶晚苏装作惊讶的样子。
她取了双拖鞋,乖巧道:“老师下午调了课,我正准备去院楼呢。”
秦秀绵睨了她一眼。
“你还在搞那什么项目?”
“嗯。”她点点头,问:“您是路过吗?”
“怎么?”
秦秀绵转身,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问:“我是不能来吗?还是你在心虚什么?”
“只是觉得稀罕。”
这是秦秀绵第一次来,之前租房都是叶显哲包办的。
她四处转了转,虽然家具少了点,比较空旷,但胜在干净整洁,一些小细节也能看出品味。
走到厨房,秦秀绵眉头微微上扬,意外地回过头来。
“你还做饭?”
叶晚苏连忙咳了两声,沙哑道:“想着有时生病了可以煮个粥。”
不悦地瞟了她一眼,秦秀绵下了定论。
“瞎忙活。”
一圈巡视下来,并没有什么错误,于是秦秀绵终于在沙发落坐,问起她的病情来。
叶晚苏如实道:“有些反复,但总体已经差不多了。”
“看你还有些咳嗽,下午去找赵医生看看。”
“不用。”叶晚苏推脱,“只剩个尾巴……”
然而在秦秀绵的目光下,她还是低下了头,妥协道:“我周末去。”
秦秀绵依旧不满意。
“你不是下午没课吗?”
“但我要去院楼忙项目组的事。”
秦秀绵抬头看了一圈四周,忽然感叹:“哎呀,不行。你这孩子总是一意孤行,我们很担心。”
“我看呐,你也省得出来自己瞎折腾,现在不是会开车了吗?搬回家里住也不是什么问题。”
叶晚苏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紧,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我下午去。”
秦秀绵这才满意。
“这就对了,别老让爸爸妈妈操心。”
她看到工作台上的文件,起身去翻了翻,问:“这是和温家的项目吗?”
“嗯,推进得还可以,上周和爸汇报过了,爸也认可。”
“嗯。”
秦秀绵放下文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
她话锋一转,又皱起了眉毛。
“下次再缺席会议,找点体面的理由,说自己生病了?跟学生过家家似的,找老师批请假条呢?”
“是,我会注意的。”
秦秀绵再次拿起文件翻了翻,不经意道:“对了,你哥跟我提起过一个人,不知道你熟不熟?”
当陈魏明三个字都她口中说出时,叶晚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她压抑住心里的兴奋,问:“大概知道,他不是哥以前的舍友吗?”
“你不是总去那个叫什么‘半夏’的酒吧吗?”
秦秀绵冷冷地扬起嘴角:“应该不只是‘大概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