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垂眸的骆槐忽然抬头。
裴元洲一时说不出话。
“难怪。”邢彦诏说,“不喜欢才舍得拿她去换。”
“够了!”裴元洲抡着拳头挥过去。
婚礼舞台没打成的架还是在酒店走廊打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邢彦诏伸手准确无误掐在裴元洲的脖子上,咚一声将人死死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用时,裹着纱布的右拳怼在裴元洲的太阳穴边上。
都不用打。
眨眼间胜负已分。
裴元洲瞪大眼睛,又惊又惧。
对方不仅力气大,还技巧纯熟。
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裴总,不想脑浆被打出来就收敛点。”邢彦诏不仅气势压制,身高也压制。
骆槐在旁边也吓到了。
旁边套房的门打开。
邢政屿和裴悠悠听见动静出来,就看到亲哥被人按在墙上,两人也被吓到。
不过裴悠悠还是上前去拉架。
“你干什么!邢彦诏你干什么打我哥!”
裴悠悠的手还没碰到邢彦诏,男人一个狠戾的回眸,如冰刃般破风而来。
裴悠悠心里一咯噔。
整个人被冻住。
瑟瑟地往后退。
“大哥,有话好好说。”邢政屿上前,手是搭到邢彦诏的肩膀上,膝盖却猝不及防踢一脚。
“嘶!”邢政屿差点跪下。
“政屿哥!”裴慌忙过去扶着,一个是她亲哥,一个是她老公,都让邢彦诏制裁和欺负,她又怕又怒。
扭头把火洒在骆槐身上。
“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拉开!都是因为你,不是你我哥就不会和邢彦诏打架,你个扫把星!”
“有你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裴悠悠要过去推骆槐,一只手被邢政屿急急拉住。
他们这里可没一个人能制得住猛虎一样的邢彦诏。
“你动她试试。”邢彦诏用力甩开手里如鸡崽一样裴元洲,把骆槐拉到自己身后护好。
摔倒在地的裴元洲咳嗽几声,撕扯着嗓子喊住妹妹。
裴悠悠慌忙去扶人。
“哥你怎么样?”
“没事,悠悠,别冲动。”裴元洲也护好自己妹妹,目光时不时看向吓坏的骆槐,晶莹的眼泪挂在眼睑。
眨眼就掉。
裴元洲顿时心疼:“小槐,我没事,你别哭。”
“哥你管她干什么,她现在有人管,用不着你!”裴悠悠生气甩开他的手臂,转身来到邢政屿怀里。
邢政屿膝盖隐隐泛痛。
“大哥,你吓到大嫂了。”
这句话果然有用。
邢彦诏身上的戾气都收敛不少。
他回头,见小姑娘怯怯的,放轻声音说:“没吓你。”
“不是。”骆槐却摇头。
眼泪扑簌簌地掉。
她以为自己的心彻底死透,没想到还是会被一句“不喜欢才舍得”鞭尸。
裴悠悠骂:“你还有脸哭!装什么可怜。”
“你哭的少了?”骆槐忍无可忍,红着眼眶说,“哪里不如意就哭的是你,最没有脸说这句话的是你。”
她迈步离开。
邢彦诏伸手指了指三人,仿佛在说你们等着。
抬脚紧随其后。
骆槐越走越快,眼泪也越掉越狠。
邢彦诏伸手去拉,被一把甩开。
闹脾气了。
他二话不说又把人抱起来,抬脚一勾,房门砰一声关上。
“放我下来!”骆槐窝在他的臂弯里,挣也挣不开。
“再乱动信不信立马上你。”
骆槐立马静如鹌鹑。
吓得眼泪都不敢掉。
两手立马捂住自己胸口,手指紧紧缠着。
紧张,惶恐。
弱小又无助。
邢彦诏把人抱进主卧。
入眼都是红双喜和大红喜被。
他改为单手抱人,另一只手掀开被子,把人丢进去。
一想到骆槐是因为裴元洲而哭就生气。
又大又软的床凹陷下去。
骆槐躺在那儿,小得可怜。
她怔怔望了会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灯,暖黄色的光线并不刺眼,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流了又流,不知疲倦一样。
胸口上交缠的手渐渐松口。
好像认命一般。
她缓缓闭上眼睛。
邢彦诏站在床边,什么也没说。
良久,空气中响起啪嗒一声。
他熟练地打火,点烟,倚在门边吞云吐雾。
淡淡的烟味混合着酒意,骆槐迷迷糊糊睡去。
确定床上的人熟睡,邢彦诏才迈步靠近,居高临下地望了好一会,替她拉上被子一盖,扭身出门去。
迷迷糊糊间,骆槐听到关门声。
她做了个梦,梦到父母出车祸的那天,也是个大晴天,高架桥上两车相撞,追尾了他们的车。
妈妈抱住她,爸爸抱住她和妈妈。
爸爸当场去世,妈妈抢救无效死亡,只有她完完好好活下来。
警察调查了,没有任何的阴谋论,纯粹的无妄之灾。
骆槐在梦里抽抽搭搭哭着,彻底哭出声的瞬间,仿佛从梦中脱离,耳边又传来开门声,以及放东西的声音。
很轻。
这种时候身边有点动静反而让人安心。
她转个身,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次梦见的是裴元洲叫她替裴悠悠去嫁人,被逼着穿上大红嫁衣,送上花轿,吹吹打打送上一座山。
掀开她盖头的人,人高马大,青面獠牙。
“!!!”骆槐猛地睁开双眼,呼吸急促。
她坐起来,瞬间头疼欲裂。
脑袋里好像有个铅球,不停拽着她的脑袋往下沉。
房间昏暗,睡着前还亮着的水晶灯熄了,只有沙发旁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台灯底下四个保温水杯。
杯上分别贴着字条,用透明胶带沾上去的,字条沾得皱皱巴巴,七歪八扭,一看就是笨手笨脚之人的杰作。
胜在字大,还好看。
她一眼看清,从左到右依次是:淡盐水、酸奶、橘子水、蜂蜜水。
都是醒酒的。
骆槐起身,边按揉太阳穴边过去,下意识伸手去拿蜂蜜水,手指快要触及又收回来。
蜂蜜水是裴元洲爱喝。
她不喜太甜的东西,更喜欢闻橘子皮柚子皮的味道。
骆槐最终选的橘子水,里边是陈皮,味道更醇香。
咕咚咕咚喝下整杯。
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头轻了点。
还想喝。
陈皮还在,去外边加点水。
骆槐手握保温杯,穿上白色拖鞋慢慢吞吞出去,打开门就是一条走廊玄关,前边就是客厅。
客厅也亮着一点昏黄的光源。
诏哥?
她循着光源过去,到客厅时微微转身,借着桌上的台灯看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也是侧对着她。
衣袖高挽,修长的双腿大开,一只长臂舒展在沙发上,另一只手垂下。
正……
寂静中还有若隐若现的低沉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