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他。

他也和大家一样，好奇地看着那对情侣，身旁的男生懒散地将手臂搭在他肩上。

好像也是舞蹈室的学员。

那对吵架情侣看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都有些尴尬，女生瞪了男生一眼后扭过头去，男生则讪讪的低下头，没再说话。

许知鱼低下头继续检票，心却被一根看不见的弦轻轻吊起。

随着人群的移动，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许知鱼的心也越跳越快。

少年在许知鱼面前站定时，她躁动的心却又莫名静了下来，她伸出双手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票。

许知鱼还从没和少年靠的这样近过，她低着头，鼻尖萦绕着一股干净好闻的清香，像晨曦的微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洋。

之前都是隔着街道和一层玻璃看他，现在他清清楚楚地站在自己面前，许知鱼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很强烈的意愿。

她想看清他的脸。

许知鱼鼓起勇气悄悄看向他。他好高，许知鱼要仰着脑袋才能看清他。

一个假期过去，少年的头发长长了些，几簇碎发轻轻搭在额头。近距离看他，许知鱼才看清他是单眼皮，眼尾微微下垂，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他的脸棱角分明，小麦色的皮肤上看不见一点瑕疵。

单看他的长相，是带着些冷俊凶意不敢让人不敢靠近的，可此刻他正笑着与身旁的男生说着什么，一双眼盛满笑意，整个脸庞都变得明媚张扬起来，只让人觉得温暖。

他长得真好看啊。让人一看就喜欢的好看。

察觉到许知鱼的视线，少年转过头，许知鱼提着一颗心在他转过头的瞬间慌乱地低下头。

许知鱼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跳，有些颤抖地撕下副票，将主票递给他，声音有些轻颤，“祝您观影愉快。”

林青宴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生，因为工作帽和刘海的遮挡，只能看到一个白皙小巧的下巴露在外面，他伸手接过票，轻声回了句“谢谢。”

“不客气。”许知鱼在心底轻轻舒了口气。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干净温暖，带着点磁性和这个年纪独有的少年感。

目光落在少年接过票的手上，他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右手的食指上端有一道小小的白色月牙形疤痕。

许知鱼晃了晃神。

少年离开后，她轻轻将左手握拳，大拇指不自觉的摩挲起自己的食指上端，那里也有一道小小的白色月牙形疤痕。

在电影院兼职好处之一是可以免费看电影。

检完票后，许知鱼从后门进入观影大厅，按着刚刚给少年检票时他票上的座位号，一排排仔细找过去，如愿看到了少年。

虽然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和朋友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许知鱼在他斜后方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会儿看看电影一会儿看看少年。

昏暗的电影院里除了闪烁的屏幕实在很难看再清其他事物，许知鱼收回视线静下心来，认真看起了电影。

这部电影许知鱼已经看过很多次，可每次看还是会有新的感悟。她不只一次的假想过，如果自己是电影的主人公一九零零，她是会选择离开从未离开过的轮船还是选择踏上从未踏足过的土地。

她想不明白。因为她不是一九零零。

她没有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船上，更没有经历过一九零零所经历的一切，所以她没有办法完全站在一九零零的角度做出去与留的决定。

她看向沉浸在电影里的少年，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选择呢？

电影结束后，许知鱼在出口处一边疏散人群，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少年的身影。旁边的同事让她帮自己拿一下袋子，她伸手接过，只一低头的功夫，再抬头时就只看到少年和朋友远去的背影。

许知鱼靠在门框上发呆。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他也算是一起看了一场电影，这部电影对她来说又多了一层含义。

她将手揣进员工服的口袋里，轻轻握住给少年检票时撕下来的电影副票。

那天以后，许知鱼再也没有见过少年，舞蹈室里再没有了他跳舞的身影。

许知鱼心里空落落的。

暑假快要结束了，许知鱼的暑假工作也要结束了，随之结束的，或许还有她这一整个假期的心动。

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

南城一中开学日。

许知鱼起了个大早，洗漱完穿上报名那天领回来的校服，对着镜子扎了个清爽的马尾后坐到餐桌前吃早餐。

唐英看着面前的女儿，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和蓝色运动校裤，刘海乖乖地搭在额头，一双眼睛亮晶晶，柔软的脸颊随着吃进嘴里的包子一鼓一鼓地起伏着。

倒是精神，就是清瘦了些。

最小码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

包子吃了半个，豆浆喝了半杯，许知鱼漱完口对唐英说，“妈，我先走了。”

“怎么又吃这么少，”唐英关切的站起身，“要不要妈妈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妈妈，我骑电瓶车去，你送鹿鹿去上学吧，爸爸还等着你去帮忙呢。”说完，许知鱼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背起书包出了门。

唐英面上有些愧疚。说起电瓶车，还是暑假许知鱼自己去打工挣钱买的。

她对许知鱼的亏欠太多。

和她妹妹不一样，许知鱼是她外公外婆带大的，近几年才接到自己和丈夫身边。

她和丈夫在外打拼许多年，也没挣到什么钱，回到县城后开了家粉馆，维持着一家生计。

许知鱼争气，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许知鹿今年也刚好上初一，于是他们一家在暑假搬到了县城中心的老房区，方便两姐妹上学。

因为刚搬过来，县中心车辆偏多，姐妹俩都不熟悉这边的道路，商量过后唐英决定开学第一天她和丈夫应该各送一个孩子去学校，但昨天晚上突然有一群客人预定今早的早餐，许知鱼懂事地说自己去学校，于是今天一大早丈夫就去了店里准备。

唐英叹了口气，转身去叫许知鹿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