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话音刚落,却被一个粗哑的破锣嗓子打断了。
“掌柜的!掌柜的!是我啊,江王氏。”
说着,一个肥胖的身躯就挤 进人堆,凑到掌柜的面前。
赫然正是余烟的婆婆。
掌柜的推不开她,不耐道:“怎么,你做饼子来了?”
江王氏谄笑道:“我最近生病了,还没好,饼子暂时是做不成了,
这个,这是我那刚过门不争气的大儿媳,今日这个事儿也是个误会,她以为我把她赶出来了,这才出门来找活干,您就看在咋们这么多年合作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说着转身对余烟疾言厉色道:“还不快给李掌柜道歉,妇人家家的在外乱吵吵什么!”
“道歉?”余烟勾了勾唇角,冷眼看着江王氏好似在为自己好的模样,好笑不已。
掌柜此刻也看出来了,江王氏的饼子是拿不出来了,顿时冷笑道:“道歉就能赔偿我了,你想得倒是美,我没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江王氏,你说说,说好了三天送一次饼,这都五天了,怎么还没个影子啊!”
江王氏为难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我这两天不是生病了吗,所以......”
“别说了。”掌柜气焰嚣张,居高临下道:“既然你们是婆媳,今日这个事就一起算吧,你儿媳让我客栈里的糕点卖不出去,你又违反了当初缔结的约定,
没按时把饼子送过来,造成了店里巨大的损失,反正你也做不了饼了,我看这样吧,你把饼子的秘方交出来,今日的事我就不和你们婆媳计较了。”
江王氏瞪大了眼,一直的笑脸也维持不下去了,脸皮抖动:“李掌柜,咋们还是做事留一线的好,做饼的秘方你想都不要想,做这种当街强抢的勾当,就不怕我告到衙门去!”
李掌柜冷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别说你是虚张声势,你就是真去告了我也不怕,这一条街谁不敢听我的话,
你们看什么,还不给我去把方子抢过来,江王氏这个抠搜的,肯定带在身上,给我剐了这老东西,搜身!”
说完,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伙计就围了上来,
江王氏还想推阻,却被一个蒲扇大的巴掌抽了个团转,当即仰倒在地,噗地吐出了两只带血沫的老黄牙来,顿时就差点昏了过去。
余烟正想上前去扶,肩臂却被左右两边人给钳住,动弹不得。
掌柜打量着余烟那曼妙的身段转了一圈,摸着下颚猥琐道:“既然江王氏你不想给方子,那便只得将你儿媳抵偿与我,反正你家大郎也死了,这么个美娇娘放在你家劈柴挑粪简直就是暴敛天物......”
李掌柜话没说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猥 亵又下流,在自己的胸脯与腰臀打转,余烟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差点恶心吐了。
掌柜狞笑着,冲一旁使了个眼色,壮硕打手便要去捉余烟身旁的江河跟江溪。
江河嗷的一口咬在壮汉的手臂上,死不松口,江溪害怕地躲在余烟身后不敢睁开眼睛,低低啜泣了起来。
旁人见了这事也不敢管,这个李掌柜金玉其外,其实是臭名在外的地头蛇,
背后和衙门的人沾亲带故、暗相勾结,为人猖狂至极,通街小本买卖都是要给他交保护费的,相当于半个官老爷。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看热闹的都认为这个美娇娘跟那两个小崽子算是完了,竟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可出人意料的是,余烟不哭不闹的,身形还站得笔直。
她凤眼冷凝看着李掌柜,眼神竟无端叫人害怕,朱唇轻启:“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你这倔脾气还怪叫人心痒痒,”掌柜认为余烟只是虚张声势,因笑着凑近,“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把爷伺候舒服了......”
说着伸手去摸余烟的秀丽的脸庞。
“不准碰婶婶!”
江河大叫,却无人理会,周遭响起打手们一片吊儿郎当看热闹的起哄调笑声音。
“毛头崽子喊个什么劲,没见你婶婶还挺享受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河愤然转头,果见余烟神色平静,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难道她真如恶毒祖母说的那般,是个没脸没皮的蠢货吗!
李掌柜撅着一张肥脸凑过去要轻薄于她,“小娘子,来亲一个......”
“啊!!!”
话没说完,李掌柜尖锐的惨叫吸引了整间客栈的注意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掌柜竟像是发了疯一样,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一边手舞足蹈,而他的大嘴唇子上,赫赫然挂着一条筷子长短粗细的青色小蛇,利齿已戳破了李掌柜的唇肉,随着李掌柜的动作,整条蛇轻盈地在半空中扭来荡去。
“还不快给我把它弄走!快!否则爷爷杀你们全家!”李掌柜满脸横肉憋得通红,颤抖着怒吼。
打手迫于因威,只得上前。
此时人群中却有人惊恐大喊:“这是竹叶青幼蛇,身带剧毒!都别过去,大家离远点!李掌柜必死无疑了!”
刚上前的打手马上潮水一样退开三丈远,再不敢过去半步。
李掌柜惊恐万分,眼睛成了斗鸡眼,眼泪鼻涕糊在脸上。
再也没有平日里嚣张气焰,“姑奶奶,求你把它收回去,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语毕“咚”地给便给余烟跪下求饶,若不是因着这条紧咬不放的小蛇,他真恨不能咣咣给余烟把头磕烂,好叫这位祖宗消气。
余烟抱着手臂,“这怎么使得,掌柜的敢青天白日行强盗之事,想来是有贵人撑腰,余烟一介女流,怎好受此大礼。”
李掌柜欲哭无泪,跪着朝余烟挪了几步,“受得、受得,从此您就是我亲奶奶!”
余烟嘴角一抽,“别了,我还不想要你这不肖子孙,况且我不是害你生意损失了么?一百两?”
李掌柜咬牙甩手抽了自己两大嘴巴子,“都是我起了贼心想敲竹杠,还想侵吞您家的方子,是我欠您一百两!小二!还不把银票给奶奶拿来!”
小儿毕恭毕敬将银票呈到余烟面前,余烟心中没来由地一突
这钱要不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拿了便落人口实,李掌柜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现在只是权宜装样子,收了他的好处,日后必会被他想方设法阴着报复,牛皮藓一样甩不掉,还防不胜防。
余烟神色淡淡不接,反而侧身避过,道:“你是强盗行事的小人,我却不是,我若收了,不就成了趁火打劫么?你只消把打我婆婆、侄儿侄女的医药费赔了,并且立下毒誓,不再找我家的麻烦。”
众人听了,纷纷赞赏起这女娘的高洁大义。
李掌柜点头如捣蒜,嘴皮上还挂着蛇,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当即发了个天打雷劈的毒誓,赔了三十两银子。
余烟让江河江溪接了,走上前去,轻轻捉住小蛇的头后颈,扯了下来。
江河、江溪看余烟的眼神犹如天神一般崇拜,他们的婶婶,温柔善良,却也不好惹。
人群里响起掌声,余烟大窘。
实际上这条小东西,根本不是剧毒的竹叶青
而是她那天进空间在桃树上看到的翠青蛇,本身是无毒的,奈何通体碧绿,又是幼体,乍看之下与竹叶青十分相似。
正在此时,酒楼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高昂的女声:“大人,那个被休的泼妇余烟就是在此处放毒蛇咬人!”
李掌柜听见动静,眼神一亮。
江王氏见来了官差,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闭,径直仰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