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前院书房内,三脚铜炉内,烟丝袅袅,满室幽兰香气中夹杂着旖旎之气。
“王爷,奴快承受不住了。”
雕漆刻金的屏风后,传出女子的柔媚声音。
她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却又隐隐带着压抑隐忍,似是在承受着难言的痛楚。
男子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并不停歇。
女子的声音渐渐转为痛苦。
“王爷……王爷……求您了……啊!”
突地,伴随着一声惊呼,桌案上的书籍砚台哗啦啦掉了一地。
屋外守着的贴身太监荣安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急忙询问。
“王爷您没事吧?”
屋内一阵安静,过了片刻后,才想起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无事。”
荣安听着声儿就知道里头已经结束了,忙朝远处的下人们挥手使了个手势,让他们去准备热水,他自己则等着里头传唤。
很快,屋里再次响起声音。
“进来。”
荣安弓着腰,垂着头,看着自己脚尖,迈着小步子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
香炉内的香似是快燃尽了,没什么烟气,只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香气;屏风歪了一半,隐隐透出里头的两个人影。
宽大的椅子上,坐着这座府邸的主子——靖王。
而此时靖王的脚边,一名女子正蹲着捡东西。
她发髻散乱,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粉色轻纱,这纱衣甚至遮不住她身上的青紫痕迹。
荣安只敢用余光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王爷,可要奴婢唤人进来收拾?”
靖王大马金刀地坐着,随意挥了挥手。
荣安立即退出去叫人。
靖王衣裳胡乱地套在身上,衣襟敞开,露出了结实坚硬的胸膛。
他的皮肤并不是时下流行的粉白敷面,因常年在边关打仗的缘故,肤色偏黑,五官粗犷,一双粗眉如同野草般蛮横恣意。
他也不重礼节,潦草而又随性。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脚边的女子身上,带着深深的侵略性,似是随时都会把人拆骨入腹。
杂乱的浓眉锋锐如刀,深邃的眼眸中,欲念尚未完全褪去。
“你叫什么名字?”
蹲着的女子,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将散落的首饰拢于手中,这才轻声开口。
“奴婢姜挽月。”
“姜?”
靖王挑了挑眉。
“是两个月前被父皇夺职流放的姜家?”
姜挽月不敢抬头,低低地应了声:“是。”
她没有否认,靖王眼底浮现出兴趣,抬手摸着下巴上的青茬。
“姜老头满口仁义道德,顽固的很,若是他知道他的孙女,被人当做物件送给本王,且为了讨好本王如此卑微,任由本王为所欲为,不知会作何感想?”
姜挽月这才抬起头来。
她的一双罥烟眉微蹙,平添了几分忧虑和柔弱,可莹莹如玉的俏脸上,却有着一抹倔强。
“奴婢如今已不是姜家小姐了,王爷忘了吗?奴婢是您的丫鬟。”
“固安侯府送你来的时候,并未说你是姜家女。”
靖王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道厉芒。
姜挽月面不改色。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奴婢是不是姜家女,对王爷来说,都无关紧要。难不成王爷还会怕已经被充军的姜家不成?”
靖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就算你祖父仍是三品御史,本王也不会怕他!”
姜挽月再次低下了头。
“是,祖父固执己见,非要和王爷做对,才会有此下场。奴婢曾劝过,可惜祖父不听。王爷天潢贵胄、天资出众,这些小小挫折,自是不会击垮王爷。奴婢能服侍王爷,已是三生有幸。奴婢不求其他,只求能跟随在王爷身侧,有一处容身之地。”
靖王自负,从不把女子放在眼里,此时此刻,当然也不会认为姜挽月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而且,他能看出来,姜挽月并不是来报仇的。
在战场厮杀多年的靖王,对敌意尤其敏感,他不会弄错。
靖王俯下身,伸手抬起了姜挽月的下巴。
“你确实伺候得不错。”
“谢王爷夸赞。”
姜挽月垂着眸,并不与靖王直视。
她来靖王府有七日了,这七日靖王一直拉着她在书房厮混,可她从未露出任何怨怼之色,也从未恃宠而骄,一直谦卑温顺。
这样知分寸的女人,靖王还是挺欣赏的。
他松开了手。
“如此,就留下吧!明日叫王妃给你在后院安排个住处。”
这算是正式收她。
姜挽月盈盈拜倒。
“多谢王爷。”
她的声音有些轻颤,透露出她此时的激动。
终于!
这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
她终于成为了靖王的妾。
一想到前世种种,姜挽月心绪复杂,握紧了拳头。
姜家惹怒皇帝,被判流放充军,除非大赦天下,否则没有机会再回京。
而大赦天下,就只有新帝登基时才有。
只有搭上靖王这个未来的皇帝,才能解救家人,改写命运。
外头响起荣安催促下人的声音。
下人抬了热水进来,靖王去沐浴了,姜挽月收敛了心神,披上外衣走出书房。
她现在还是丫鬟,没资格留在这儿。
不过,荣安显然听到了靖王的话,对着姜挽月躬身一礼。
“姜姑娘可有什么需要的?奴婢差人送您回去吧?”
姜挽月拢了拢外裳,朝他笑了笑。
“不必了,就几步路而已。不过,我有一事确实要麻烦荣公公。我原先有个婢女,姜家出事后被卖到了刑部侍郎董大人家中,不知能否劳烦公公帮忙把她买回来?”
荣安眼珠子转了转。
王爷对这位姜姑娘显然很满意,一连宠幸了七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刑部侍郎和自家王爷没什么来往,不过,一个侍郎而已,要个丫鬟还不是伸伸手的事儿?
于是,荣安再次躬了躬身。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姜挽月朝荣安屈了屈膝。
“多谢公公。”
荣安不敢受她的礼,忙侧过身去。
“使不得使不得。”
姜挽月再三道谢,然后在荣安的目送下,离开了书房。
她如今住在前院的下人房,离书房不远。
已是半夜,路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影。
姜挽月摸黑回了房,正要点蜡烛,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入了靖王的眼,姜挽月,你好本事啊!前脚刚抛弃未婚夫,后脚就爬上了靖王的床榻。我还以为姜御史的孙女,冰清玉骨,有多高傲呢!原来也这么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