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荣惊疑不定,指着云澈问道:“这是?”
不等宋晚宁开口,云澈先一步道:“我随着家里人往南方逃荒,没想到路上遇见劫匪,跟家里人走散了,还受了伤,多亏宋姑娘救了我。”
说完还对着二人露出一个虚弱至极又充满感激的笑。
宋晚宁在心里啧啧,没想到这男人演技也这么好啊。
谎话说得贼溜,跟真的似的。
她点头附和:“我见他可怜,就带他跟我们一起逃荒,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两口子都是心善的人,闺女都这么说了,他们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简单的吃过晚饭,一家人就歇下了,第二天起来简单收拾过后继续赶路。
宋晚宁找父亲要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把头发扎死来,又用锅底灰把一张白净的小脸抹黑。
“姐,你怎么这样打扮?”
弟弟宋江一脸疑惑。
家里人也都满是不理解地看着她。
反倒是云澈,很快就明白了宋晚宁的想法,淡声解释道:“男子在外面行走会更方便一些。”
宋晚宁点点头:“是这个道理,爹娘,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长子,你们在外人面前,要唤我宋宁,知道吗?”
宋江眨了眨眼,拍着小胸脯保证:“知道了,大哥!”
宋晚宁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一家人齐心协力把东西都收起来,因为云澈身上的伤不宜活动,所以宋晚宁安排他坐在板车上。
“坐稳了?”
她挑眉问。
云澈扶着车缘,点点头。
本以为宋荣会过来推他,结果就看见宋晚宁两条小胳膊一抬,轻飘飘就把板车推起来往前走。
云澈:“!”
他知道这女人力气大,却没想到这样大!
这种被女子拉着板车走的经历,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宋家人却是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稀奇,可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他身上的伤口竟然是用针线缝合好的,也不知道宋晚宁给他用了什么药,伤口一点不疼,还恢复得很好。
这女人可真是不简单!
一家人走走停停,赶了三天路,却依旧是精神抖擞。
原因就是宋晚宁偷偷往大家喝的水里掺了营养液,还时不时在小动物的帮助下打到猎物加餐,所以这一路走下来,宋家人的脸反而圆润了。
又赶了一天路程,到了一出山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宋晚宁只能找了块儿背风的地方,让家里暂作休息。
宋荣夫妻两开始生火做饭。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前面出了什么事?”
刘梅忧心道:“别是什么野兽来了吧。”
宋晚宁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云澈本不想掺和,下意识的想拉住宋晚宁。
可宋晚宁走的飞快,云澈拉了个空,只好撑着身子站起来。
经过调养,他已经能够下地自己走了。
前面的林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宋晚宁才刚一走近,就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
人群当中的男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一个妇人领着两个小孩子趴在男人身上差点要哭晕过去。
“当家的,你要是出了事,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们啊!”
“这可咋办?
村里没有人懂医术啊!”
旁边围观的村人也是一筹莫展。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能去哪儿找大夫,张大柱也是为了给村里人找吃的才被野兽袭击。
唉!”
村长抽着旱烟,一声接一声叹气。
宋晚宁神色凝重挤开人群走进去,看见地上的张大柱肩膀上应该是被野兽所伤,齿痕明显,被生生撕下来一块肉,猩红的血还在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张大柱也因为流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再加上天气热,伤口不及时处理还会灌脓腐烂。
情况很危急!
“我能救他!”
宋晚宁站出来,小脸上一派沉着。
众人一看,是个面生的年轻小伙,都愣住了。
村长明显不是很相信她:“你是大夫?”
宋晚宁点点头,已经蹲下身开始检查伤口。
“大家别围在这里,都散开,保持通风!
劳烦你们去烧一锅沸腾的热水,还要把所有能照亮的东西都点燃放在这周围,我要给他做缝合手术!”
与此同时,她已经让小灵通给她准备好了止血药、消炎药以及手术缝合工具和麻醉剂。
只不过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办法拿出来。
宋晚宁心里正犯难,却见云澈已经走到她身边蹲下,健硕的身姿正好挡住了众人视线,从远处看,像是要将宋晚宁包裹在怀里一般。
她愣了愣神,心里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别的了,在衣袍的掩饰下,偷偷把东西拿出来。
云澈瞳孔微缩,面色平静。
宋晚宁把这些用具简单解释一遍,说道:“一会儿我需要什么的时候,就递给我,知道吗?”
云澈不语,算是默认。
旁边的妇人已经目瞪口呆,都忘记哭了。
“你……你真能救我们当家的?”
宋晚宁神情严肃:“你们若是信我,让我救人,他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不信,那他便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妇人心里挣扎一番,一咬牙,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我这就去烧水!”
村长也立刻组织人把各家的蜡烛和油灯全部拿出来。
宋晚宁用滚水把所有器具消毒。
周围光线变亮,宋晚宁也终于看清楚了张大柱身上的伤口。
面对如此狰狞血腥的场面,她却习以为常,素手还在血肉之间翻找,确认是否伤到筋脉。
这一幕落在云澈的眼底,亦是大为震撼。
京城里的那些女子,一个个娇滴滴,见到这种场面只怕早就吓疯了,哪里能像宋晚宁这般面不改色。
他此时更加确定了这女人的不一般。
“把针穿线,给我!”
宋晚宁快速用手术刀剔除了伤口周边的腐肉,冷静开口。
云澈立刻照做。
宋晚宁开始缝合。
周围人看得心惊肉跳,张大柱的妻子儿女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云澈想起自己肚子上平针的伤疤,目光凌冽。
莫非那日宋晚宁也是这样把他伤口缝起来的?
可这是人皮啊,又不是布,还能用针缝?
更何况,这人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云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宋晚宁用完的麻醉针剂上,猜测会不会跟刚刚宋晚宁注射的这个药有关。
麻醉药,缝合术……若是能用在军中,不知道能救多少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