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书名:女孩弑母分尸 作者:江越 分类:军事历史 来源:掌中云

9

我在区局门口坐了一天。

直到那个男人出来,我不疾不徐地说出我的发现。

[当时情况混乱,爸爸也许没注意。但我看到了,你被制住时,往右角瞄了医院监控三次。]

[下意识往后腰摸了二次。]

[你们监视了爸爸的行程,不然怎么会轻易出现在他的势力范围里。张区长,我说得对吗?]

张区长表情严肃,眼神犀利。

我就静静坐在区局的椅子上,抱着护士姐姐送给我的兔子玩偶等待审判,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张区长问我:[你一个孩子怎么猜到的?]

其实从那天妈妈出现在医院后,

我就知道,她不是因为看到新闻上的车祸单纯来找我。

她那样讨厌曾经梦魇般的日子,又怎会在乎同样代表肮脏的我。

从妈妈逃出去,再到机场屏幕上全是她的脸,

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

她害怕、恐惧,又怎会在外界大肆传出自己的消息,让爸爸轻易调查到她。

被折磨多年、刚逃出狼窝的女人是不会那么快放下仇恨,轻松和别人结婚的。

我猜到了,这一切都是妈妈蓄谋已久。

而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即将和她结婚的男人就是张区长。

是待在她身边接应的卧底。

她知道爸爸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妈妈始终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她周边早就埋伏好了区察的人,只要爸爸露出马脚就能立刻执行抓捕行动。

10

可爸爸是东南区最大的拐卖集团头目,无数暗线经他手中运转至各个区域。

他来到这,早就洗白打点好了一切。

又怎会轻易让人抓到他的把柄。

妈妈没见过他嗜血的模样。

连那白月光徐冉也不敢靠近。

在那天逃出东区,他发了疯拿枪顶在庄园所有活着的人头上。

怒不可遏摔了所有东西,整座庄园死气沉沉。

他看着地下室,暗沉的眸子毫无生气。

歪头,轻声问:

[她还会回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会,会回来。]

弹声一响,前排人呆滞地倒下,其他人吓白了脸。

他瞳孔张缩,大笑疯魔:[她不会回来!她为什么跑!?你们为什么不看住她?你们都该死!!]

那是我出生以来看过最暗的天。

正当爸爸要掐死我时,是张嫂颤抖着身体拼死拦下他。

张嫂告诉爸爸,我每天都等在地下室门口,就为了看她妈妈一眼,所以一定知道我妈去哪了。

爸爸决定不杀我,是因为张嫂跪在爸爸的脚边哭喊:

[这天底下没有娘不在乎心疼孩子的,有这孩子在,她一定会回来的啊!]

爸爸第一次认真看我的脸,[对!清清一定是逃回家了!把妳妈妈找回来,我就放过你!]

他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对于东区头部贩子来说,亲情是多么可笑。

我只是会分走妈妈注意力的外人。

既然我的爸爸只想让我死。

我当然也要送份礼物给他。

11

爸爸得到消息,从北区新运来的一批[货]在东南口遭到突击检查。

他转移了港口。

却在半途中遭到对家截货,有内鬼泄露了消息。

而这批货在争抢过程中。

有人逃了出来。

逃到了,妈妈家。

……

在东区。

爸爸接手祖父产业,却比他更狠,以不要命的打法垄断所有产线,一家独大。

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他们来到境东南区内偷渡,想赚另一笔,本就恨爸爸断了他们的财路。

得到暗中消息后,报复性偷走了爸爸的那批货。

那批货中却中途逃走了一个女人。

追到逃跑的女人时。

为防止泄密,他们一把火烧了妈妈的房子。

伪造出意外火灾,连同妈妈一并绑走。

爸爸得到消息赶到,大火已带走所有踪迹,他踏着满目灰烬抱出一具尸体。

看了看,冷静更似疯狂。

[这不是她。]

他起身凝目,扫过尸体,[抢我的人。]

12

一卡车里女人被绑在一起,双眼麻木,直到卡车门被打开。

酸臭气味漫开,男人拿着皮鞭狠狠挥下。

[还不快出来!磨磨唧唧。]

这是一处偏远小山村,周围隔着连绵大山,难以看见道路。

这里的光棍面黄肌瘦,却愿意花高价买女人。

[以后这就是你们生活的地方,这里的男人就是你们的天。]

一下车,女人蜷缩在一起。

却逃不开男人打量的目光。

他们眯起眼盯着。

妈妈看着这一幕又白了脸,立即有人上来想亲手试试这群女人。

眼见那男人就要摸到妈妈。

一名拐卖贩子伸手挡住他的手,神色嘲弄。

[诶,这可不能让你摸,还没卖出去呢,谁知道你摸了还有人要?这女的长得这么漂亮,可要卖个好价钱。]

汉子一咬牙,[多少钱,俺买。]

男人上下打量一眼。

[哼,瞧你这样子可买不起。]

汉子被瞧不起,顿时怒目圆睁,叫着周围的男人一起上,想要抢人。

人贩子头吐了一口痰,[他妈的,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双方带人打起来,女人们互相看一眼。

正欲趁乱跑。

却从后冲出来一汉子,手拿棍棒挥打想逃跑的女人。

妈妈撞开他,却被凶狠扯住头发。

[臭娘们,还想跑。]

随后把她往村子里拖去。

13

这个村其他女人看到有新的[货]进来,不为所动。

汉子用力踢了一脚旁边女人。

[还她娘愣在这干啥,没看到老子带人过来了,滚去拿绳子。]

那女人被踢了反而露出讨好的笑。

男人厌恶看一眼。

[他妈的赔钱货,要是你生不出儿子,老子还要花钱再买人,留着你还不如卖给老张当畜生赚点钱。]

女人头埋的很低,满脸羞愧。

[俺会努力干活,洗衣服,你别卖俺。]

妈妈不可置信看着女人卑微的姿态,她看上去年纪不大。

而这男人少说比她大二十岁。

她却没有半点反抗。

那女人狠毒瞪她一眼,[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跑,俺就打断你的腿!]

汉子满意笑了。

女人连忙讨好,[俺今晚给你守着,保准没人打扰你。]

男人像对待牲畜一样,掏出十块钱丢到她面前。

[晚上去给老子买包烟。]

[这娘们也是个破烂货,手都断了,还想卖老子钱,当老子盼男村吃素的。]

他眼珠上下扫完妈妈,就把人带到屋子里捆着。

到晚上,那汉子进屋。

妈妈紧握着手缩在角落,从衣袖拽出藏着的小刀,准备同归于尽。

14

汉子急不可耐,冲过来时却突然倒地。

白日里的拦下咸猪手的伪装“人贩子”从倒地汉字的身后出现,对着我妈说:[清晚同志,你受苦了,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江越已经找到这边了,很快就会过来。]

妈妈霎时松下口气。

[那这些地方的女人,你们也能一起带出去吗?]

那人贩子眼神坚定,行了个礼。

[保护人民她们是我们的责任,这里的女人大多从小拐来,深受侵害,没有理由放弃她们。]

15

十年前,区内爆发一起震惊区人的北区三十二口少女拐卖案。

东区势力深植,在区内也有不少毒瘤。

张叔叔带着一组卧底潜伏多年,根据暗线消息,终于找到北区被困多年的妈妈。

早在妈妈逃跑的一年前,他们就已经和她接触。

可爸爸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经过多方调动才将妈妈救出。

妈妈回区后。

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父母早已孤苦离世。

她满心痛恨,家中只有她独女,她不敢想象父母为了她寻找了多久。

父母死前,顶着病躯,坚持要去东区找失踪的女儿。

十年后却灰头土脸回来,满眼绝望。

两老枯坐一夜,眼泪都要流干。

[我的囡囡到底去哪了,你说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都是我的错啊!都怪我,我不该同意她跟着舞团去东区,是我该死啊。]

他们满腹遗憾和自责逝去。

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妈妈失去了所有念想。

她每天浑浑噩噩。

满脑重复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痛苦与打骂。

她找到救她出来的张叔叔。

她说,她无法彻底从那场噩梦醒来,但她想这世上少些与她相同的苦难。

江越作为贩子头,当年就可以毫不顾忌强抢。

现在就有更多猖狂的人贩子藐视法律,为了暴利去拐卖幼童和女人,破碎一个个家庭。

而他们要做的是吸引江越出来。

经过差人卧底的消息已经找到一家贩卖组织根据点。

但江越手中才掌握更多拐卖线索。

还有无数的女孩幼童在辗转。

而我当初去到区局,就是告诉张叔叔爸爸得到的这批货转移到了哪个海口。

他们通过卧底,告诉爸爸的对家截货。

卧底佯装意外放跑了一个女人,再通过引导逃到妈妈家,绑走她。

以爸爸的手段,当然能猜到那具故意丢放的尸体不是妈妈。

妈妈以自身安危为赌注,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让他没有精力去调查泄密的方向,以及阻挠区方在暗中探查取证。

等到他们狗咬狗。

为给区方争取时间,以及抓到确切拐卖证据与非法弹支转运。

然后,一网打尽。

而我,在这场计划里充当了一个泄密消息的内鬼。

我主动摊牌,参与到这场计划中。

16

爸爸已经要找到这个村子。

卧底为了保证妈妈的安全,准备先带着妈妈走。

却不料白日里的那女人买完烟回来。

看见地上的男人,她大叫一声。

妈妈和卧底神经绷紧,立刻安抚她:

[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你先跟着我们走,等到了外面,区方会找到你的家人。]

那女人反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俺从小就被拐过来,现在好歹有口饭吃,虽然俺男人平常会打打俺,但也是俺不争气,没给他生个男娃。]

[你们不准走!不然俺男人醒来要打死俺的!]

女人眼见要拦不住妈妈和卧底。

嚎开嗓子大喊:

[白天的女人要跑啦!快来抓她啊!]

周围顿时灯光亮起,有人要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她泼皮赖脸扯着妈妈的裤腿嚎叫,正当卧底想要强带着妈妈走时。

夜色里,爸爸的声音透过人群来。

[你们要去哪?]

卧底后退一步,挡在妈妈面前。

爸爸握紧拳,尽力松下眉眼,让自己显得更加温和。

[清清,过来好不好?]

17

妈妈警惕看着他,动作间全是防备。

这时的村民也全部醒来。

拿着刀棍往这边赶。

村民一看,多了个不知名的男人。

抄起棍棒就要打人,[俺们村的女人生是我们的人,死是我们的鬼,甭想带走。]

无数男人拿着棍棒朝妈妈那边涌去。

卧底也没有想到女人突然回来,拖延了时间。

可区方还未赶到。

棍子打在妈妈肩膀上,她吸气痛声,瞬间倒了下去。

爸爸一脚踹开围着的人群。

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冲上去,他拉出妈妈,妈妈拖着他的衣袖。

示意还在被围攻的卧底。

他身上很快已经青青紫紫,马上就要不行了。

妈妈不肯动。

爸爸只好带着他一起凸出重围。

直到刚走出这村子,白天里那批人贩子头头出现了。

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看了眼卧底。

[我说你小子怎么白天让我先不要出手,没想到江越真的来了,你小子立大功。]

白天那场风波,是卧底透露给刀疤脸。

江越一直在找这批货的线索,刀疤脸以为江越是被截货了想抢回来。

这才没和村民强抢,就在晚上等着爸爸出现。

这也就是区方的目的。

两边人,一起抓。

18

爸爸冷着脸,也不回应刀疤脸,看了眼妈妈。

眸光一转,[下一批货,我给你。]

刀疤男哼笑。

[现在你的人在拦着那帮村民,你就想用一批货打发我?江越,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强龙难压地头蛇。

妈妈和卧底对视一眼,爸爸没有看到二人的小动作。

爸爸皱眉,[你想怎么样?]

他满脸烦躁,这是他第一次受制于人,可不得不顾及妈妈的安危。

刀疤脸一笑,他身后的人就包围上来。

[当然是要你死了。]

爸爸身为东区最大的拐卖贩子,虽然没有大面积抢占区内市场。

但他手底下的人不少。

各路虎视眈眈,做梦都想要分走这一杯羹,逮着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刀疤脸拿枪对准妈妈。

[你江越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听说这这女人刚从北缅逃出来,你是来找她的吧?]

那枪稳稳的瞄准妈妈的脑袋。

爸爸看了,猛地往前挡住那枪口。

[你今天要是真敢动她,就算我死了,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他眼中的狠绝化为实质般凌厉。

就在这时,从小路上冲来一辆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

女人从车上下来。

[阿越,区察来了。]

19

那女人是白月光徐冉。

不远处区车的灯光响起,连着爸爸的手下也从村子里跑出来。

[越哥,已经有区察在村子了,我们快走。]

他们两方人带人来这村子里。

必不可能少了枪支,只要抓到他们细数枪支型号种类。

就能知道这枪是从哪得来的。

再顺藤摸瓜,他们的根据点与暗下拐卖运线也能一网打尽。

刀疤脸就要带人跑。

可惜来不及了。

区车已经将两路拦截,车内涌出无数黑衣,厉声道:

[不准动,举起手。]

爸爸神色不明,看向妈妈和卧底,卧底衣领处红光微闪。

是定位器。

她让爸爸带着卧底,定位器连接区方,时实检测找到他们位置。

徐冉见中了计,怒骂:

[贱人,你知道阿越会来找你!阿越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害他!]

话没说完,他们都被押上车。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在被押上车前沉默地看着她。

张叔叔担心问:

[你没事吧?]

妈妈摇头,有些讽刺勾起唇角。

[他对我好,就是强抢我,关我地下室五年,我身上所有疤都是因他有的。]

伤害不会因为弥补而消失。

爱也不是可以打着幌子行凶作恶的武器。

妈妈笑的眼泪都要出来。

为自己,为女孩们。

20

没过几天,爸爸就出来了。

他那样聪明的人能当上东区最大的头,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拿到把柄。

而那些,本来该查到的线索。

也烧的烧,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他们搜到的也不足以定罪。

区方只端了一个窝。

可爸爸的手下还是没能全部抓出。

爸爸找到我时,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到这一刻,我们出奇的平静,他没有意外道:

[是你找的区察,泄露的消息?]

我淡然点头。

当初他带我来到这时,那副胆小怯弱的样子已经消失的所剩无几。

[我知道这不能轻易扳倒你,我只是想完成妈妈的心愿。]

我直面他的眼睛,[这样,她就会多爱我一点了对不对?]

我们对视着,从眼底看出对方属于一类人。

我是他的孩子。

继承了他的占有欲,和疯癫的基因,我不在乎其他的,我只想要妈妈的爱。

只是想要护士姐姐说的,被珍惜。

我不需要所有人珍惜,我只要妈妈。

[你以为你帮她弄掉我,她就会陪着你吗?只要她痛恨我,她就会讨厌你。]

[甚至是怕你,没有一个孩子会像你一样,我们是一种人,想要得到就得强抢。]

徐冉进来。

她听见爸爸对妈妈还是不肯放手。

[阿越你疯了?!这里不是东区什么都可以抢,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

她指着我,想提醒他。

[齐清晚连她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何况你关了她这么久,你明明以前一点都不在意她的。]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变了一副面孔。

之前可以为了她,任由她砍断妈妈的手,任意打骂她,现在却不顾一切。

爸爸神情难得有些迷茫。

[我不在乎她?不,我爱她,我只要她。]

他从小在吃人窝长大,没有人教他爱。

爱却对她百般伤害,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刀口舔血,施加痛苦的恶魔。

他这辈子注定只能不死不休。

徐冉看着他沉默迷茫的样子,咬牙切齿。

这几年她出区,白白让别人得了机会,抢走了本在她手中的感情。

她自然,不会甘心。

21

爸爸只想得到妈妈,无论是哪种方式。

他知道妈妈不会原谅他,即使是绑也要绑过来。

他为了摆脱掉区方的眼线。

孤注一掷,把所有手下抛出去作为目标,当众又拐了一批人转移区方注意。

他半夜带人强闯妈妈的小区。

再次将人掳走。

妈妈被套着黑套子被丢在飞机上时,狼狈不堪,手腕青紫。

耳边猛然想起声枪响。

等到睁眼。

把她掳来的人已经倒地,眉心冒血。

她没有想到爸爸刚出来,就敢这样不管不顾地疯癫,又是这样执着于她。

[江越,你到底想干什么?]

爸爸轻柔为她揭开绳索,答非所问。

[他该死,把你弄疼了对不对?我说过,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他只摩挲着妈妈手腕被勒出的红痕。

脸上还带着被溅到的鲜血。

宛如恶魔。

妈妈看着他惊惧摇头,再也受不了这个疯子。

她怒吼:

[江越!我受够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被你关了十年!整整十年!]

她抬手举起断掉的尾指骨,止不住颤抖。

[在最美好年纪时候,爱情,友情,亲情,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你知道连那村子的人说我是破烂!]

她眼里流出泪,看着这张贯穿十年生命的脸。

[因为你抢走我,我的家没了,这个世界也容纳不下我,所有人都盯着我满身疤痕,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东区逃出来的,肮脏恶心。]

[每晚梦到的都是曾经的噩梦与痛,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爸爸砰的跪下,紧紧抱住她。

他不停低喃: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爱你,我会弥补你,不要恨我好不好?别恨我。]

妈妈眼神空洞,全没了生的希望。

世上最可笑的莫过全身伤痛拜你所赐,你却口口声声说着爱我。

爸爸重复着对不起。

往日狠厉不眨眼的人也终于尝到情爱的痛苦,低下了头颅。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场舞会上。]

他喃喃念道,不管妈妈有没有回应。

[那时我从祖父留下的腥风血雨中,抢夺到了权利,我拖着重伤躲在小巷里,是你救了我。]

他带着孤寂,像是抱住最后的稻草。

[你穿着白裙,为我驱赶想抢劫的混混,明明自己怕的要命,还要靠近我。]

[那时我就想,是你先向我走来的,你该是属于我。]

妈妈觉得讽刺,[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抢走我,伤害我,欺辱我。]

爸爸痛苦闭眼。

[我那时刚上位,家中眼线众多,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乎你。]

[徐冉父亲手中权势极大,若我不纵容她伤你手骨,她一定会要你的命。]

妈妈勾唇,带着可笑又悲哀的弧度。

[江越,我不会原谅你,就算你没有伤害我,我也不会喜欢一个拐卖贩子,一个杀人无数的恶魔。]

爸爸眼眶泛红,苦涩出声: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陪着我。]

徐冉这时进来。

[阿越,不好了,那边有人追上来了。]

爸爸放下妈妈,[清清乖,等我带走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转头沉声威胁:

[徐冉,看好她,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他转身出去。

只剩下她们两人对望。

22

妈妈看着这个昔日嚣张跋扈,喜好看她嚎叫痛苦的女人。

[怎么?江越现在对你就这个态度?]

徐冉握拳。

[你算什么东西,当初没有我父亲的支持,他怎么能坐上这个位置,现在却恩将仇报。]

爸爸十年间,掏空了徐家所有的势力为己所用。

他完全掌权,再不用受人所制。

却没想到妈妈逃跑了,就算他拥有了权利,也不会再被爱了。

[当初你在地下室折磨我的时候,可是说江越爱你不可自拔,我只不过是替身。]

徐冉怒火中烧。

[要不是你,阿越也不会这样对我,你这个贱人,他对你那么好,你却想害死我们。]

飞机外传来躁动。

区车鸣笛的声音渐进,徐冉狠狠看着妈妈。

[阿越为了你,甘愿赔了所有手下,其他人也都盯着他,想要东区市场这块肥肉,我绝不会让你损失我们所有人。]

她叫进两个手下,把妈妈绑了出去。

夜晚的风很大。

妈妈被她推在飞机边上,只差一步,便是深渊碎骨。

爸爸和区方对峙着。

徐冉对着全面防御的黑衣区方大喊:

[我劝你们最好别开枪,不然我可保不准手会不会抖。]

爸爸狰狞了面孔。

[徐冉!!]

徐冉不为所动,[阿越,为了她,你弄死了多少兄弟,这些情分你都不在乎。]

[徐家没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没了,连你也不要我了。]

她看着夜色中的男人为了妈妈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苦涩的笑。

[既然我什么都没了,那你也如不了愿!]

说着把妈妈往下一推。

爸爸手中的枪动。

子弹正中她的眉心,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瞳,从直升机上倒下。

她不甘心,扯着妈妈一同从楼顶天台坠下。

爸爸惊喊:

[不要!]

他跟着跳了下去。

23

张叔叔带我去医院。

妈妈怔愣地看着天花板,看到我们,回过神。

[...江越,他没有亲人了,尸骨我们已经火化了,至于墓碑,这孩子......]

张叔叔静默。

那晚爸爸从顶楼跳下去,护住了妈妈,在降落时后脑被外围窗栏击中。

即使有区方早早安排的气垫缓冲。

也当场死亡。

妈妈亲眼看着他死亡,失了魂,整日在医院躺着。

良久,她干涩开口,[孩子怎么了?]

[医生说这孩子心理有些畸形,她......把江越的骨灰洒进海里,也不准让人刻墓碑。]

妈妈没有说话。

在她被关在地下室这几年,人人得而欺我。

仆人拿我当狗逗弄,爸爸也不管我,周围人都叫我野种,他们讨厌妈妈生的我。

在我一岁,爸爸生日那天,他放了妈妈出来一次。

那是她第一次见我。

血缘也许真的割不断,只一次,我便在地下室门口等了她五年。

无论被怎么打骂。

我都等在地下室门口,想再见见她。

我只记得一岁时她第一次抱我的温暖安全。

那时我才知道,妈妈的怀抱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好。

我长到现在一共只见了妈妈两次。

一次是一岁,一次是逃走时。

余下的记忆便是爸爸的冷漠疯狂,和仆人扭曲丑恶的嘴脸。

24

爸爸死后。

妈妈看着我坐在医院门口像个木偶,眼里漆黑麻木没有一点像个孩子。

她努力振作起来,想要带着我和她一起摆脱噩梦。

我渐渐融入同龄人的生活。

在妈妈第一次给我过生日时,她温柔红了眼。

[悦悦,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给你正常小孩的童年快乐,可是妈妈不后悔你的出生。]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她说,悦悦这个名字是她给我取的。

即使是她被关的那些年,可在我出生时,她是真心带着祝福取名。

希望我常乐顺心。

原来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无人珍惜的野种。

我也曾在暗无天日的长大中得到过妈妈的珍惜与爱。

那天,我拿起装着爸爸断指的那截骨头的玻璃瓶。

把它丢进垃圾桶。

我彻底,放下了。

放下了曾经渴望他们的爱,而孤苦卑贱满身阴霾的我。

——全文完。

番外. 江越视角

我在继承祖父遗留下的烂摊子时,以雷霆手段清理了所有觊觎江家的臭虫。

杀掉所有仇家那天。

我顶着满身伤,坐在漆黑小巷,看着天际月辉,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父亲与母亲为家族联姻在一起。

没有半点爱可言,他们生下的我也带着天生的自私冷血。

从十岁起,我的手上就沾上了血。

我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在东南区,只要心软死的就会是自己。

仇家不会因你心软就放过你。

耳边小混混的声音传进,他们见我受伤染血就想要趁机敲我一笔。

我嘲讽笑出声,我杀人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混。

他们看我无动于衷,就想要动手。

我转了转手腕,正想料理这些杂碎。

角落一个柔软女声颤颤巍巍威胁,[区察快来了!你们不准动手!]

我看见那女孩缩着脖子。

尽力控制害怕颤抖的身体,在小巷口威胁他们。

我想这女孩真可笑。

在东南区这里,区察又有什么用。

那群小混混看见她,双眼冒光,[诶呦,今天艳福气不浅啊,劫钱还能劫色。]

她表情恐慌,却没跑。

直到小混混走进,她才猛地拿出电击棒刺去。

拉起我就开始跑。

原来不是我想象中软弱的兔子,还懂得跳起脚反击,我任由她拽着我跑。

月光下,我看清了她的脸,干净的像朵茉莉花。

那一刻,胸腔陌生的感觉涌起,跳动声环绕我的耳畔。

一下下的心跳声麻痹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下次再看见她时,鬼使神差就抢了回来。

我只留下她一人没卖出去。

那时我掌权尚浅,各路虎视眈眈,我克制自己不经意间去关注她的目光。

我看见她被关在这里渐渐毫无生气。

直到徐冉出区归来,她见我留了一个女人五年,我说不过是一个她的替身。

只要我装作不爱她,她就能安全。

可我没想到,那天我出门回来。

就看见她满身是血被关进地下室毫无声息。

我死死咬住后牙,面上没有表情。

徐冉父亲的势力根植已久,她向来骄纵跋扈,只要我出手,她一定会杀了清清。

清清在地下室被关了五年。

也好,若是把她放在明面上,我怕下次再见的就是她的尸体。

十年,我彻底掌权。

我终于能对她说出爱,可是她跑了,她要离开我。

我不懂爱。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离开我。

这一生,月光与你降下,我便只能做寄生贪恋月光的蜉蝣。

无你便是身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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