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杳从未想过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书。
自小被拐卖与亲人失散,辗转于险恶人间。无数的痛苦,无数的磨难,竟然只是为了给一个做任务的穿书者铺路!
因为自己这个原女主妨碍到了对方,所以,被毫不留情的扔掉。
对于那些观众,那个穿书女而言。或许自己只是贱命一条,可以随便被那些高高在上有着极端优越感的任务者戏弄、虐杀。
…真服了,女主到底是怎么找来京城的啊,有没有人能给我讲讲。
就我一个人觉得女主小小年纪心机很重吗?换成正常的十五岁小姑娘,谁能在被拐十多年之后才能找回家人啊。
喂,虽然我们都是朝歌的观众,但是三观也不要那么歪好不好?女主才这么点大她能懂什么,而且她是根据自己镯子找银匠打听到这是京城银铺的工艺,这才找过来的好吧。
就是。而且她身上没钱,一路上接雨水喝,我看着都觉得可怜死了。况且现在就算女主回了太傅府也不会影响到朝歌的任务吧。
任凭脑海里那些人再怎么争论,长杳面上也丝毫不显。
能听见观众的声音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
况且,谁说不能把这些人变成自己的观众呢?长杳很想知道,如果那个叫朝歌的人失去了看客的支持,所谓的命运还会偏向她吗。
回到太傅府时,天光已经大亮。
府上众人对于夫人出门祈福临了又打道回府这件事感到很是惊异,再仔细看,夫人身后还藏了一个披着一件不合身外袍的小少女。
她局促不安的扯着谢夫人一抹衣角躲在她身上。乌发凌乱,身上里衣被洗得发白褪色,不知道从哪摔了一身脏兮兮的灰。
肤色凝白,脸儿尖瘦,眼睫如蝶翼般扑闪着,有些营养不良的矮,看上去至多十三来岁。
一双漂亮的杏眼很是圆润,黑白分明,鼻尖与嘴巴都小小的。五官没有任何锐感,很是让人心生亲近怜爱之意。
“啊,这是小小姐?”
“…不知道呢,夫人领回来的,我瞧着与夫人看上去的确很是相似。”
“应该不会错吧,小小姐走丢时戴的银手镯都在呢。说不定是我们夫人这些年祈福上香感动了菩萨,菩萨就把小小姐送回来了呢!”
“真可怜,不知道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呢……”
几名丫鬟小厮窃窃私语着,随着长杳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个家原有的平静。
“娘,发生什么事了?”
迎面从堂厅迎面走来了对少年少女。
少年一身天蓝直?圆领袍,袖口衣襟有暗纹,腰间一枚白玉环形玉珏坠子,搭着玄黑的皂靴。容貌清俊,眸子湛若寒星,很有一番倜傥翩翩的少年意气。
少女穿着淡青色绣蝴蝶绒袄,下搭白色鎏金百迭裙。鬓发绾成百合髻,简单的簪了明珠与几支翡翠钗相饰,皓腕套着白玉。
盈盈走动间,原本灵秀脱俗的容貌更显得出尘。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琼鼻淡唇,净白细腻,让人觉心旷神怡,恍若天宫神女。
清冷如莲,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感。
她原本面上是淡笑着的,只是这笑容在看见长杳的那一刻,瞬间凝固定格。
下一秒,整个人的表情像是被击碎的假面,溃烂崩析。
长杳敛着眉眼,温顺的站在谢夫人身边盯着自己的鞋尖走神。一道不同于观众的尖叫声突兀的在她意识里响起——
[系统,原女主不是死了吗?!]
[很抱歉宿主。]
那个被唤作系统的东西似乎不想过多解释。
看见眼前才矮到自己胸口的脏兮兮小姑娘,少年怔然,不解的望向谢夫人:“娘?”
江嬷嬷噙着笑开口“少爷,这是你妹妹呢。”
“妹妹?京城谁都知我谢怀瑾只有一个妹妹,就是谢朝歌。这个又是哪来的。”
谢怀瑾狠狠拧起眉,目光挑剔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眼底满是轻蔑与嫌恶。他贵为太傅独子,前途似锦,怎么可以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妹妹。
要是被国子监的同窗知道,指不定丢多大脸。
一旁谢朝歌也回过神来,面上重新浮现浅淡笑容,她走至谢夫人身边,将手搭上谢夫人的肩,状似亲昵的依偎着。
“母亲,我知道您思念妹妹。但这么多年来想冒充妹妹认上门来占便宜的还少吗?母亲,您可不要被骗了呀。”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长杳是冒牌货了。
谢夫人刚找回女儿,哪里听得这种话。当即就拂开她的手,猛地起身将小小一只的长杳护在身后,愠怒的呵斥着。
“朝歌,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回房去。”
谢夫人向来都是温婉和气的,众人哪里见过她如此生气的模样。见谢朝歌被训,谢怀瑾不赞同的上前争论。
“娘,朝歌说的话也有一番道理,您心也不能这么偏吧?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让朝歌伤心吗。妹妹走丢这么些年,朝歌可一直都是拿您当亲生母亲看待的!”
“谢怀瑾,你也滚回去。”
“不…不要凶。”
少女轻轻摇了摇谢夫人的衣袖,抿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跛着脚一瘸一拐小步走到谢怀瑾面前小心翼翼摊开手。
之前被烫伤的手留有红痕,一个已经冷硬的包子静静躺在掌心,碰到灰的那面皮不知何时已经被人仔细的粘干净了,只是看着依旧很不堪。
她仰起脸,面上扬着怯懦讨好的笑。
眼睛清凌凌的,黑白分明。
“给你,不要吵架好不好。”
那个不值两文钱的包子,她竟然没有舍得扔掉,还一直视若珍宝的藏在手心。
“娘的杳杳啊!”
原本情绪快要平复下来的谢夫人忍不住落泪,心酸得无以复加,心中哀恸,跌坐着倚着江嬷嬷又低低哭了起来。
见惯了金玉珠宝的谢怀瑾看着那个廉价的包子,想也没想就挥袖扫落,深怕沾染半点油污。
“别什么破东西都往我跟前凑,我们谢家的家事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他话音刚落,长杳眼底就蓄满水雾。她咬着唇,垂头,强忍着哭意呆呆站在原地。
看谢怀瑾这么维护自己,谢朝歌心底暗爽,陡然升起了一股得意的优越感。
女主能找回来又怎么样,她的哥哥,她的父母,早就已经是自己的了!既然女主非要回来抢,那自己也不介意再扔她一次。
想到这里,谢朝歌蹙眉,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啊,母亲,哥哥,我记得脖颈内侧似乎是有一道花瓣型胎记的吧?想知道这位妹妹是不是杳杳,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