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妈妈心善救助了一户人家。

帮他们找房子，还将自家荒着的院子借给他们使用。

老宅翻修，他们前脚笑呵呵后脚就丢来死狗的尸体恐吓。

我去找，对方却理直气壮道：“你妈刚死，用狗血给你们驱驱邪。”

后来我发现，在他们屋里供着我妈的灵堂

妈妈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01

从学校报到回来，带着装修队直奔老宅。

却在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时愣住了，院子里杂物堆积，种的瓜果蔬菜也没有挪走。

我疑惑地打电话给李桂芳，未接通。

连着四次，对面终于接起电话，我问道：“李姨，前两天不是说把院子收拾出来吗，怎么还没有动？”

对面赔笑道：“哎呀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场地，你也知道姨家没什么钱租场地，那菜苗子拔了也怪心疼的，能不能再等几天，给姨点时间。”

无奈，我让施工队先回去了。

可连着十多天，我催了三次，李桂芳那里都是一推再推。

又是卖惨又是说没时间的。

我了然，和老公带着人一块去拔菜。

连根带土整整齐齐堆放在她家墙根下。

李桂芳回来看到，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柳你这......”

“刘姨你不是没空嘛，正好我这几天闲着就过来帮你弄了。”

她脸色不太好，但也没再多说。

等第二天我带着装修队再次准备开工，却被门口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大门上一只死狗的尸体被高高挂起，血沿着大门流了一地。

生理性的恐惧让我蹲在墙角开始不断干呕。

施工的张哥胆子大，骂骂咧咧地拽下死狗。

“妹子，你这是得罪人了吧。”

缓了缓神，跟着进入院子，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里面还有两条死狗！

被人开膛破肚，肠子拽出几米远，血被恶意地泼了一院子。

......

再醒来我就在医院了，被硬生生吓晕过去。

老公给我测了测体温，见恢复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他愤愤道：“也够倒霉的，没想到咱妈尽心尽力竟然帮了一家子白眼狼。”

见我疑惑，他解释道：“你吓晕了，张哥给我打电话，我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李桂芳还有她女儿在墙后面躲着偷笑。”

出院后我和老公直奔李桂青家，正遇到她出门，看到我转身就准备回屋关门。

被我一把拽住：“刘姨跑什么啊？”

“那狗是不是你弄得？”

见我态度不好，她也不装了。

掐着个腰昂头理直气壮：“是我弄得怎么了，你妈刚死，我好心给你们驱驱邪，有什么问题吗？”

我笑着点点头：“行，没问题，承认就好。”

然后我后退一步，在她疑惑的眼神里提出一桶鸡血，毫不犹豫地对着她家大门泼了上去。

“啊！！！你有病吧？！”

一桶不够，老公又递上一桶，然后他拦住扑上来阻拦的李桂芳。

在她崩溃的注视下，我将另一桶泼在她门口新垒的菜围栏里。

“你这房子都是我妈帮你找的，还有你这菜也在我家院子种了那么久，都该驱驱邪。”

“我没我妈那么心善，你要是再来找事儿我奉陪到底！”

然后留她在原地撕心裂肺地表演国粹。

02

接下来一段时间，房子装修挺顺利。

这个老宅是外婆送给妈妈的结婚礼物，一直荒着，妈妈年纪大了就总念叨想搬回来，可没想到来这里转了一圈，回去却不幸遭了车祸。

说来也怪，我妈那场车祸视频里，那车就像直直要撞她身上似的，我看着揪心，老公便让我别看了。

所以我考到这里的学校当老师，替妈妈完成她未尽的心愿。

但李桂芳也没闲着。

我家和她家就隔了一条巷子，住进去第一天晚上，她就点了一盆火在巷子里哭丧：“我的姐姐啊，你生前把我当亲妹妹，你走了我都没送送你，现在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都没了啊。”

“菜苗是你买给我的，我们一起种下的，全毁了啊呜呜......”

她的哭喊在夜间尤为阴森，我本就体弱，受不了惊吓。

老公当场就要出去找她。

爬上墙头就看到她正跟被她吵出来看热闹的邻居诉冤，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闻者落泪见者可惜。

我俩踩着矮梯扒着墙头就这样静静看着。

“你要是真这么想咱妈就去地下陪她啊。”老公幽幽出声，李桂芳被他冷不丁吓了一跳，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

“臭小子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吧，大晚上是想给我妈招魂吗？”我翻了个白眼，将一沓照片递了下去：“叔婶，都接着，看看。”

照片上赫然是那天死狗和满地狗血的场面。

“叔婶们你们评评理，这院子当年我妈借给他家种个菜，也不是送给他家啊，现在我们要回来住了，怎么就不行了？”我委屈道。

这下同情她的人，一脸鄙夷地围着她说道起来，有人还说她家成天贴符，一身烟味的，说不定会不干不净的害人法子。

李桂芳不是本村人，眼瞅没一个人帮她。

她面上挂不住，灭了火匆匆跑回家了。

走时还恨恨瞪了我一眼。

我从墙上下来时余光瞥见李桂芳的女儿，她正盯着我身边的位置出神。

对上我的视线后她露出讨巧的笑。

回屋后我收到刘娇娇的信息：

姐姐，我妈妈最近工作出了问题，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你别生气。

你能搬来我好高兴啊姐姐，以后我就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啦~

我没理，想到老公前几天说她跟她妈一块看我被吓晕偷笑，心里膈应。

觉得我和我妈识人不清，饲养出一家子白眼狼。

03

三年前，我跟我妈回这边办事，遇到了在街上乞讨的李桂芳一家三口。

天寒地冻，看着可怜。

我们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家被火烧了，多年积蓄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救出来。

现在身无分文只能街边乞讨。

我妈当场就去银行取了两千现金给他们，又把自己的备用手机送给了他们。

后来知道了李桂芳比她小一轮，但是同一天生日，更觉得亲近。

李桂芳又一口一个姐姐亲亲密密地喊着。

我妈还帮他们租了个房子，虽然没有院子但价格合适，垫付了一个月的房租。

后来因为李桂芳说买菜太贵，我妈二话不说就把老宅的院子借给他们种菜。

之后逢年过节也是能帮就帮。

后来他们也是争气，李桂芳的丈夫刘致胜外出打工，两年时间买下了现在住的房子。

而我呢，看刘娇娇学习刻苦，想着穷什么都不能穷孩子，又是衣服又是文具的。

她待我也愈发亲昵，时不时给我讲她在学校的趣事。

有时说想要什么小玩意，我也基本是有求必应。

没想到我跟我妈这三年竟都是真心错付，蠢的可怜。

04

周末，刘娇娇蹦蹦跳跳地跑来。

拿着作业来问题：“姐姐，高中的学习好难啊。”

今年她刚上高中。

“妈妈被辞退了，学校最近要订校服，好贵啊，姐姐你说我要是穿初中的校服能不能行啊。”

“我不想给妈妈再增加负担了。”她一边说一边试探地看我。

“哦，那你退学好了。”我懒懒应了句。

若是之前她这样说，我肯定直接给她转钱了。

她神情有些僵硬，又眨着大眼睛憧憬地看着我：“真希望以后能成为和姐姐厉害一样的人，要是以后还能找一个和宋哥哥一样优秀的男朋友就更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公提着一兜子食材回来了。

刘娇娇眼睛一亮，开开心心去迎：“老公哥哥你回来啦！”

我们打算涮火锅，可刘娇娇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很自然地去厨房帮老公打下手。

老公不想理她，她也浑然未觉，自顾自地说着逗话。

“哥哥你这样切菜太慢。”她从老公手里拿过菜刀，演示起来。

“我爸妈上班回来晚，一直都是我自己做饭自己吃饭，我做饭可厉害啦。”

似有若无的接触......我甩甩脑袋，刘娇娇才16岁，我真是疯了。

可偏偏她又道：“哥哥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做饭吗？好辛苦啊。”

“我爸当初就是看上我妈做饭好会照顾人。”

“那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老公吐槽道。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委屈：

“不是啊，我妈说女孩子是必须要会做饭的，不然以后结婚照顾不好男人。”

“你妈是打算让你嫁给没手没脚的残疾人吗？”老公声音渐冷，他最讨厌这种言论，每每听到反应比我还要生气。

刘娇娇识相的闭上嘴。

尴尬地吃过晚饭，刘娇娇终于走了。

老公却突然“哎？”了声，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脸色一变，将东西扔在桌子上：“这家人是怎么教孩子的？！”

我看过去，情书？

打开一看，洋洋洒洒八百字小作文，署名：“娇娇”。

我：......

抬头打量老公，24岁，比我小两岁的学弟，长得确实显小，但收到16岁小姑娘的情书这还是第一次。

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我宽慰他这都是小女孩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刘娇娇的一些行为让我忍不住反感。

她开始掐老公下班点跑来我家，又是问题，又是请他品尝自己新研究的小糕点。

闹得老公开始躲着她回家。

还有一次，老公给我买了条金手链，缠着我夸他，打闹间我一回头就看到刘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眼神死死盯着我的手腕，嘴里还念念有词：“没关系，这些以后都会是我的。”

我吓了一跳，见我看她，她又恢复了往日乖巧的笑容。

我不明所以，但一想到她毒蛇似的眼神，也不敢再让她来了。

05

第二天遇到村领导，他叫住我，从兜里拿出个钥匙。

我疑惑：“这是？”

“这是上个租户留在我这里的备用钥匙，搬走的时候忘记拿走了。”

我的疑惑更甚，什么租户？

“叔你记错了吧，我家宅子没租出去过啊。”

村领导懵了：“没错啊，那个租户在这里住了小半年呢，前两个月才搬走，不是你们委托刘致胜家找的租户嘛，合同都是我看着签的。”

我确信我妈没找过租户，一是这是外婆送给妈妈的，再者村上的房子顶多二百块钱一个月，没有折腾的必要。

刘致胜！

我直接去派出所报警，案件受理，刘致胜在外地，所以警察又给李桂芳打电话，又是打不通。

没办法，带着警察去她家逮人。

刘桂芳打电话的嚷嚷声在听到敲门声时戛然而止。

“刘桂芳你再不来开门就砸门了！”

半晌门开了，她心虚地跟着回了派出所。

我把书记那里拿来的合同摆出来：“李姨说说吧，是你的房子吗你就租。”

“你知道什么，是你妈让我租的。”她不甘示弱道。

我白了她一眼：“你这么造谣过世之人也不怕遭报应？”

“你才造谣，就是你妈同意的！”

她一口咬死这个说法，毕竟死无对证。

我点点头：“证据呢？我妈卡上可没显示有房租收入，也没提到过房子出租的事情。”

“现金......”她干巴巴吐出两个字。

“我妈最近一年就回去了一次，两个月前。”

“对！就是两个月前我给她的现金。”

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她：“那场车祸，我妈身上没有一分现金。”

言论与证据相悖。

她突然鹌鹑了。

事件明了，私自出租他人房屋牟利，触犯了非法占有罪，按照规定进行治安拘留以及罚款。

她被强制退还了租金一千二百元，我拒绝和解，她要被拘留十天。

可李桂芳撒泼打滚不肯签字，一直闹到刘致胜赶回来。

刘致胜二话没说，给了她一巴掌：“臭婆娘净给我找事！赶紧给人小柳道歉！”

李桂芳被连着踹了三四脚，警察拦都拦不住，然后被硬生生摁着跪了下来。

刘致胜赔着笑：“小柳啊，你李姨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没什么见识哪懂这些，实在不好意思。”

“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双倍赔偿，娇娇上学还需要人照顾，就和解行吗？算叔求你了。”

我不说话，静静看着面前虚伪的男人，明明合同是他签的，现在却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刘致胜又摁着李桂芳的头要磕下来。

“是我老婆对不起你，看在你妈妈和我们认识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原谅她吧。”

李桂芳哭得可怜，刘致胜不住地哀求。

就像三年前寒冬初见。

“三倍。”我轻声道。

刘致胜咬咬牙：“行，三倍！”

然后他当场转了账，我签下和解书。

听着到账的声音，我对上李桂芳想要吃人的怨毒表情挑衅勾唇。

这件事算是彻底翻篇，

可我和她们家的恩怨才刚开始。

06

晚上回到家，我看老公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老婆，你看到我的衬衫了吗？就是前不久你给我买的那件深蓝色的。”

我摇头：“可能是忘在老家了吧。”

他有些失落：“不对啊，吃火锅那天我还穿了。”

但实在找不到，也只能作罢。

吃过饭，刘致胜提着东西上门，刘娇娇却着急地拽着他不让他进来。

看着要急哭了的样子。

见我俩一出去，她直接跑掉了。

“这熊孩子。”刘致胜一脸莫名，嘟囔道。

我和老公的视线却落在他的衣服上，正是老公刚刚在找的那件，领子处还有我绣的小花。

“刘叔，你这衣服？”我试探问道。

他笑了笑：“娇娇给我买的，看我直接穿了还不好意思呢。”

我和老公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送走刘致胜，老公提出要把墙砌高一圈。

现在的墙太矮，稍微加几块砖就能爬进来。

之后一段时间刘娇娇再也没来过。

07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该去学校报到上课了。

我教高一。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语文老师。”

我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柳轻扬。

教室里传来窃窃私语，一个外向的女生笑嘻嘻道：“老师，我们班有个和你同名的，不过你姓柳，她姓刘。”

我弯了弯眼：“是嘛，还真是有缘。”

“是哪一个呀？”我饶有兴趣问道。

然后他们指着一个把头埋得很低的女生：“是她。”

我看过去，愣住了。

“刘娇娇？”

刘轻扬？

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的窘迫：“什么时候改名了？”

“小名。”她小声回答。

我轻笑点头。

没再耽误时间，开始专心讲课。

我任职的时间也巧，下午就是家长会。

班上的学生中午都是半走读，中午不回家，下午家长陆陆续续来到。

我看着刘娇娇一直在门口不断张望，觉得奇怪。

突然她神情激动，她妈妈来了。

正想跑过去，被我拉进了教室：“怎么这么着急，还没问你名字的事情呢。”

她扯出抹僵硬的笑：“我一直叫刘轻扬，刘娇娇是小名。”

“写在身份证上的小名？”

当初她托我用电脑帮她报名课外活动时还发过自己的身份证。

我想继续追问，就见刘娇娇看到救星似的朝我身后招手：“妈妈！”

李桂芳签完字进了教室。

却在看到我的瞬间往外冲。

“这位家长，你干什么啊？！”只见门口负责登记的班长死死护着登记本。

李桂芳拼命抢。

“撕拉”一声，本子被扯成两半。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半，扔掉又去抢另一半。

我快步从班长手中接过本子，视线落在“刘轻扬”家长一栏，上面写的不是李桂芳。

而是——李文韵！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因为李文韵是我妈的名字啊。

为什么？

巨大的疑惑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为什么要改名，如果说刘娇娇是巧合，那李桂芳呢？

我突然想起一个词——借运。

从我妈妈认识李桂芳一家开始，我家几乎就没好事，而且那天我妈妈死得那么惨，李桂芳一家都不敢来参加葬礼！

家长师生闻声围过来。

我压下满腹的疑问，招呼大家回到教室准备开始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