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注意一下,齐次线性方程,方程个数等于未知量个数……符号由列标排列排列的奇偶性决定的……”
线代课上,头发略显苍凉,戴着方框眼睛的教授正在讲课。
萧清月没心思听课,半趴在桌子上,右手托着下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停在她眼前浮现。
没错,她是重生回来的。
就在刚刚,她正和罗牧云一起逛街,两人站在小摊前等冰淇淋做好,一辆轿车突然失控,如同饥饿的猛兽般径直朝他们撞来。
罗牧云下意识把她推开,只一瞬间,他就被撞飞落在地面,周围一滩刺眼的鲜红。
萧清月只感觉耳朵嗡的一声,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发疯似的冲到他的身边。
她只记得罗牧云的眼神里没有害怕和恐慌,而是充满了遗憾和平静,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安抚她不要害怕。
随着他眸子里的那微弱的光亮慢慢消逝,萧清月浑身一软,昏倒在原地。
再睁开眼,她已经回到了这个熟悉的街道,回到了六年前,两人还是死对头的时候。
上一世,两人互掐了二十年,最终好不容易修成正果,那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却被定格在马路上。
那么这一世,就让我先迈出这一步吧。
我想把欠你的那些温柔和喜欢,全部还给你。
她悄悄转过头,望着正在专心听课的罗牧云。
窗外的阳光落在少年的侧脸上,给他立体秀气的五官勾勒上金黄色的轮廓。
罗牧云生得很不错,一米八三大高个,干净阳光,是很讨女孩子欢心的类型。
她不得不承认,前一世和罗牧云在一起,颜值的因素应该占了有百分之五十。
谁让他不偏不倚正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萧清月,你起来说说这题的解答过程。”
突如其来的点名,把原本正在发呆的萧清月吓了一跳。
她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盯着黑板的题目,上面的每个数字,每个字母,每个符号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长方形……
大学的学的东西她早就忘光光了。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可忘的,萧清月大学压根没怎么学,期末全靠老师给捞到六十分。
四周同学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教授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萧清月感觉到脸颊发烫,垂着脑袋,两只小手绞在一起。
罗牧云轻轻把一张纸条推到她面前,淡定地合上笔盖,抱着手靠在椅子靠背。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娟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孩子写的,上面把解题的过程一行行详细地列了下来,其中几个步骤还在旁边另外用小字解释了。
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萧清月按纸条的内容,把解题过程说了出来。教授的表情慢慢从严肃变成平静,再变成欣赏。
教授点了点头:“你这个思路很好啊,比我原来的解题方法要简洁很多,坐下去吧。”
这节线代课过得很快。
主要原因是萧清月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一睁眼就下课了。
罗牧云边收拾书包,边嫌弃地说:“你看看你流的那一桌子哈喇子,一点女生该有的形象都没有。”
萧清月惊慌地坐起身子,看向自己刚刚趴着的桌面,却是干干净净的,哪里来的口水?
他没忍住笑出一声,虽然很怕这个女魔头,但是有时候就是会想犯个贱,就像猫咪看见有东西放在柜子边边,总是想踢一脚。
背起书包,罗牧云正准备溜之大吉,却发现萧清月没有发火的迹象。
她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嗓音低低软软的:“你干嘛骗我?”
罗牧云刚刚跨出去脚僵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萧清月这种撒娇一样的语气,是自己这辈子能活着听到的?
要按正常流程来走的话,现在应该是自己在前面狂奔,萧清月在后面紧追不舍,挥舞着书包要揍自己。
这算是报答刚刚线代课上的救命之恩,所以对自己网开一面了?
那她刚刚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罗牧云很难把这种娇柔的语气,跟萧清月这个女魔头联系在一起,他只能暂时把这一切归咎于萧清月睡懵了。
“好了,快走吧,我都饿了。”他想不通,只好背上书包,回头看了一眼。
“来啦。”
“你今天上课怎么书都不带,幸亏那老头没走下来,不然你平时分就没了。”
“哎呀别问啦,快回家吧,你也知道说你肚子饿了。”
她总不可能说,自己刚刚重生回来,忘记要上课这件事了吧。
十月份的天空要比夏天黑得早一些,刚开学那会儿,下课时天还是湛蓝明亮的,这会太阳已经准备落山了。
金灿灿的余晖落在街道上,把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拉成一长一短。
微凉的晚风吹过,似乎能嗅到秋天的味道。
萧清月把小手背在裙摆后,步伐轻盈雀跃。
“罗牧云,把课表发我一下可以吗?”
“上个月不是才给你发过吗,你当垃圾给删了?”
他左手推着自行车,右手掏出手机拨弄起来。
这个女魔头今天绝对不正常,从小学到现在,这是罗牧云第一次听到她问出“可以吗”这三个字。
平时萧清月对他只有三句话:
拿过来!
别废话!
要死啊你?
她还会询问自己的意见?那还不如枕头垫高一点,梦里面应该有。
“我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萧清月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轻柔凝结在晶莹的眸子里。
“那我就尽量不敷衍地回答你。”
她望着罗牧云的侧脸,轻声问了出来:“如果我追你,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