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全天下没人比我爸还懂女人。

他说：女人只要能生小孩，会做家务，还会赚点钱就勉强合格了。

既然我爸有这个天赋，

老天便成全他和我妈互换灵魂。

这天厨房响起碎碗的声音。

我奶奶拿起扫把冲了进去：

这碗我用了十几年了，你赔得起吗！

我在外附和：‘妈’你怎么那么没用！我‘爸’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01

一大清早，我爸妈房间就发出了惨叫声，我急急忙忙跑过去，以为我妈出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我妈正指着我爸骂，「你你你，你个妖婆子，你做了什么，把我变成这样？」

我正奇怪着，难不成我妈觉醒了。

我妈说着就跑上前揪着我爸的领口，「你给我滚下来。」

我爸反倒一脸惊慌，「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

他抬手想捂着头，却不小心挥了一下手臂，把我妈整个人打翻出去。

我妈常年劳累，又不舍得吃好东西，体格弱小又贫血。

我急忙上去把她扶起来，「妈妈，你没事吧。」

没想到她一把把我推开，「妈什么妈，我是你爸，你连你爸都认不出来，真是白养你了，趁早找个人嫁了，母女俩一样晦气。」

我愣住了，这语气和我爸平时说话的态度一模一样，「你是我爸？那我妈呢？」

床上的爸爸开口了，「乖乖，妈妈在这里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早醒过来就这样了。」

我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大男子主义的家庭。

我的爸爸喜欢窝里横，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对我妈百般羞辱。

在家里，男人只要负责打牌玩乐，只有女人才能干活做家务，男人都手连碰一下水都不行，娇贵得很。

我劝过我妈离婚，可她是一个传统的妇女，总觉得离婚不光彩，再加上她没有收入来源。

她只会软弱地说：「妈妈要是走了，你怎么办？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

我既恨我爸，又恨自己没有快点长大，只能多做些家务，让妈妈多休息一下。

所以每次到庙里上香时，我都会许下一个最恶毒的心愿，「让我爸彻底消失。」

这样的父亲我并不想要。

谁知道，神仙真的听到了我的祝愿，我爸和我妈灵魂互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有一个好主意了。

02

根本不需要确认，我妈嘴里说不出来这些鬼话。

「肯定是你们母女搞得鬼，赶紧把我换回来，我一个大男人上了女人的身，说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

我微笑地看着我爸，「妈，你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好，我打电话给奶奶一趟。」

我爸往我脑壳一巴掌扇过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是你老子，还读什么大学，趁早出去工作算了。」

奶奶一进门就咋咋呼呼，「中什么邪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你的声音，是不是想让别人笑话我们张家，你个外姓人就是没安好心。」

奶奶从来没对我妈说过一句好话，向来只会为难她。

我妈伺候着她，她边享受边挑刺，给我妈洗脑：「在我们那个年代，你手脚这么慢，是要挨打的！」

「我儿子把你娶回家，在外赚钱养家，那么辛苦！所以他回家你要给他洗脚做饭，伺候好他！」

我爸跑到奶奶面前。

「妈，我是阿......」

我快他一步蹭到奶奶身边，「奶奶，我妈好像中邪了，非说她是我爸，你说她是不是脑袋不正常。」

奶奶往我爸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发什么邪，我儿子我能不认识？你要是疯了，就趁早离开这家，要是没疯就给我滚去做饭，别饿着我儿子。」

我妈想开口解释，我把她拉住，让她先别说话。

我爸还想说话，我奶一巴掌就是上去，「你还敢顶嘴？你嫁到我们家，吃我儿子的，住我儿子的，让你做几个家务还敢顶嘴，反了你了。」

趁奶奶和我爸纠缠的功夫，我把我妈拽到一边，「妈妈，你就先用我爸的身份，让我爸也吃吃你的苦，让他看看你平时有多不容易。」

我跟没说几句，我奶奶就进来，看着我的眼神很厌烦。

「成天在家啃老，那谁的女儿都出去赚了多少钱回来了，跟你妈一个样，只会败家。」

我直接呛了回去。

「那您又赚几个钱了？按你说的，您不也是吃老张家的饭，住老张家的房，不也是个外姓人？」

「你这孩子，真让你妈给惯坏了，敢这么和我说话。这么没礼貌到时候连嫁都嫁不出去，真是丢老张家的脸。」

「您有礼貌，您最有礼貌，爷爷去世那么久，怎么没见您改嫁啊，也嫁不出去？真是丢脸。」

我捂着嘴偷笑。

奶奶无能狂怒，抄起手边的杯子就要扔我。

我妈赶紧拦了下来，「妈，你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奶奶这才放下杯子，对着我妈说，「你媳妇估计是在装疯，你可不能心软，女人要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儿子，妈可是全为你好。」

我妈听这一言低头沉默。

我看在眼里很是想笑，要是她真的知道现在，她口中要挨打的实则是她的宝贝儿子，那她该后悔祸从口出。

我爸在厨房一阵捣鼓，我走了进去，「爸，我有话跟你说。」

03

我爸一上来就怒气冲冲：「你这个不孝女，你明知道我是你爸，刚才为什么不跟你奶奶说？害我白白被打了一巴掌。」

我在心里冷笑，才一巴掌就气成这样，平日里对我妈可不是这样说的。

打你我都嫌手疼，就你这样的我当初都是瞎了眼才娶你。

我转了转眼珠子：「我这不是为了您好吗？你想想，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她指不定满世界宣传，到时候你要是换回来了，得多丢人啊，你就先用妈妈的身份生活着嘛。」

我爸低头沉思，「你说的有点道理，我可丢不起这人。」

「那你把饭做好端出去，可别让奶奶发现了。」

我爸在厨房一阵捣鼓，他其实是会做饭的，家里有重要客人的时候，他就显露一手，然后在外宣传自己的爱妻身份，以此套近乎。

他这会做了三菜一汤，他端完菜洋洋得意上桌吃饭。

奶奶过来瞪着眼，「有些人真是有父母养没父母教的，长辈没吃饭自己现在吃上了。」

我爸这才急忙站起来扶着我奶奶坐下，「妈，你看看我今天做的菜合你的胃口吗？」

奶奶翻了一个白眼，把鸡肉和鱼从我爸面前挪走，然后看了一眼番茄鸡蛋汤。

「你做的这都是什么？你就让我儿子吃这个？这汤一点油水都没有，这是人吃的吗？」

说完拿着她吃过的筷子在汤里搅了好几圈，然后扔下筷子，「愣着干嘛？重新去做，不想让人吃饭吗？」

我爸气不打一处来，「您别不讲理，这汤你连尝都没尝，再说番茄鸡蛋汤下什么肉。」

奶奶咬着牙，瞪着眼，「我不讲理？你现在敢教训起我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当初为了给你家彩礼钱，连我养的牛都卖了，你说说你嫁到我们家来委屈你吗？」

我奶奶又开始翻旧账了，听说我妈嫁给我爸时，要了一点彩礼。

正赶上我奶奶把家里的老黄牛卖了，从那以后她逢人就说是为了给我妈彩礼钱才卖了牛。

但实际上，我妈嫁过来以后，彩礼钱也全都补贴了家用。

我也跟着附和，「是啊，奶奶您真不容易。」

我爸只能忍着去厨房重新做饭。

我奶奶瞟着我爸进去以后，「快，快点，多吃点肉，否则等下全让她吃了。」

说完拼命把肉往我妈碗里夹。

我妈一顿，现在她终于知道，我奶奶为什么每次吃饭前都要故意找她茬了，原来是害怕她多吃了几块肉。

等我爸做完汤出来，桌上的肉已经全光了，连饭也冷了，他生着闷气坐下。

谁知道我奶奶把两盆汤的顺序颠倒了一下，「你就喝这番茄汤，有营养，少吃点肉都身体好。」

我爸人都傻了，从前他站在他的角度，从来不觉得奶奶是在刻意刁难妈妈，「凭什么？」

他愤然摔下筷子起身离开饭桌，「我不吃了。」

说完他就去沙发上躺着打开了电视，这是他的日常。

我奶奶追了过去，把电视关掉，「不吃就不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看电视剧不用电费吗？你不赚钱光花钱还敢那么浪费，这屋里的家务你全看不见吗？碗不用洗吗？这地多脏不用拖吗？」

「我刚做完饭，你让我休息一下。」我爸抢过遥控器。

「休息什么？做顿饭很累吗？你很委屈吗？我看你真是大小姐派头了。」

我过去帮腔，「我爸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你倒好，自己那么舒服的躺着还嫌这嫌哪的，还不把碗收了去洗。」

我模仿的完全就是我爸平时的语气。

但是我妈平时向来勤劳，洗碗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别人说。

我爸找不到挑剔，就会找一下无理取闹的事情，反正就是看不得我妈停下来休息。

04

妈妈这些日子难得能休息一下，她也不闲着，爸爸的工作是销售。

原本一开始我还怕妈妈不太适应。

谁知道她干了几天以后越来劲，带着电脑让我多教她一些电脑知识。

「我以前总以为你爸工作有多辛苦，我这两天去上班，发现轻松得很，就是拉客户嘛，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拉了好几个客户呢。」

看着妈妈高兴地样子，我也跟着笑，「妈妈，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到时候没准你就是销冠。」

我爸在外面胆子怂情商又低，做销售这一行根本不适合他，一个月下来拉几个客户勉强够家用。

男人一旦赚不到钱就对钱很敏感，多要一点都觉得别人在占他便宜。

一个月一千块钱，你都不够用？那为什么别人家从来没听见过找自己老公要钱的？

特别是连新入职的员工都成了他的上司，他脸上没光，回家反而冤起我妈不旺他。

新入职那个小王刚娶了老婆就能升职，你呢，我娶了你多少年，那给我带过一点好运吗？真是晦气。

真是搞笑得很。

我爸最近被我奶奶缠得不行，私底下找过我好多回，「你和你奶奶说说，让她回家去。」

「爸，你忘了，你说过的，老张家女人做不了主，奶奶怎么会听我的话。」

「那你让你妈去说。」

「爸，你又忘了，你说奶奶辛辛苦苦一辈子，让我妈多孝顺她，现在就是你孝顺她的机会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说的话没道理吧？」

一生要强的嘴硬男人，我爸立刻改了口风，「没，我就是怕你奶奶太辛苦。」

「那就好，地那么脏也不拖，你一天天在家是不是都闲着呢？」我把磕的瓜子壳通通倒在地上。

「你......」

「奶奶，你看我妈把地搞得......」

我爸捂上我的嘴，「我扫，我来扫！别叫你奶奶！」

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