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五叔一家跑了。”
“他们税还没交呢……”
“快去叫族长……”
顾颜被一阵阵喧哗声吵醒,当先入目的是一根长满了蛛网的房梁,再看向四周,全是长了裂纹的黄泥墙面。
她倏然起身,这不是她的家,她的江景大平层呢?她的豪华大别野呢?
对了,她出车祸了。
高架上的连环车祸,她的车子起了火……
顾颜摸了摸脸,又看了看双手,上面只有青紫的冻疮,没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身上的高定也变成了破冬衣。
所以,她是穿越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一大波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下一秒,房门就被人用力地推开,自外头跑进来一个肤色发黄,发色比肤色还黄的年轻妇人。
看到顾颜,来人眼底迸发出饿狼般的绿芒,她转身就扯开嗓门喊道:“颜娘还在,快将她抓起来。”
门外马上就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还伴着七嘴八舌的嚷嚷声。
“还有半月就要交田税,这个节骨眼上跑了,摆明了是要逃税啊。”
“他家3个丁男,足要交6石税米……”
“父债子偿,她爹逃税,就将她卖了抵税。”
“她家院子大,给她一个女娃住也糟蹋了……”
“县里陈家老爷又要纳妾,买资足有50贯……”
族人们的话加上原身的记忆,顾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实行的是邻保制度,四家为邻,五邻为保。
邻保之间互相监督,邻家交不出税,另外三家就要分担那家的赋税。
可她渣爹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她留在了族里,现在的她妥妥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此时门外已经闯进来一行妇人,二话不说,拿着麻绳就往她头上套。
那麻绳也不知做什么过的,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她强忍着恶心,连连往后退。
“等等,先听我说。”
“别听她的,先绑了再说。”
一个壮硕的妇人凶神恶煞地上前,一把扭住她的胳膊,狠狠瞪她一眼:“老实点。”
恶臭的麻绳再次往她脖子套去,顾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脱开来。
“我是定了亲的,你们不能卖我……”
话音未落,脖颈就是一阵剧痛,最后的意识里,她依稀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族长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不在原来那间屋子。
“你醒了?”
一个穿着破冬衣的年轻妇人捧着个碗进门,见她醒了,对她绽开了一抹笑。
原身记忆里,这是族长的长孙媳妇张小花。
顾颜松了口气,她还没有被卖。
“先喝口粥,祖父要见你。”
顾颜肚子空得紧,此时也顾不上客气,伸手接过碗,将半碗清澈见底的米汤一口气喝了。
她心里明白,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饿着肚子也影响她发挥。
而且现在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料想他们也不会舍下血本给她下药。
她被带到了堂屋里,里面坐满了族里的长辈。
就颇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但她也不带怕的。
前世作为千亿继承人继承家产的时候什么极品亲戚没见识过,眼前这种对她而言只是小场面。
“颜娘,你爹带着一家子逃税了,家中没剩下一粒米粮,你可有话说?”
顾颜看着眼前这些心思各异的人,心里虽然不惧,却也知道不能上来就惹怒他们,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如就按照惯例,由邻家补上我家田税,来年我家田地也都给他们种,还有我家院子,我也一并腾出来,我搬去村口荒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