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奴回了院子,已经过了奴婢吃饭的时间点。
府里的奴仆,用餐的时间非常固定,虽是轮流,但时间很紧。
怜奴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找到已经放了许久云片糕。
这些云片糕因为极干,所以并没有变味,但是干得刮喉咙。
怜奴吃了半片喝了一壶水。
她环顾自己住的居所,这里比以前混居的下人房要好很多,里面居然只有一张床。
虽然是一居室,但是有一扇竹子做的屏风隔开了两个空间,前屋里放了一张素木桌,配了几个椅凳。
窗户边还有柜子,柜子上还有茶水、摆件。
难不成世子身边的奴仆都住得这么好吗?
怜奴吃完将自己衣服放到衣柜之中,才发现自己的几身衣服少得可怜。
收拾完了,她便主动出去找王嬷嬷,询问在松风院里以后要做的差事,顺便也将每日早晨要去学规矩的事情提前告知。
王嬷嬷听了点点头,问她:“住的地方可还满意?”
怜奴笑着点点头,问出了她心底的几分疑惑:“住的地方太好了,世子爷身边的人都如此吗?”
王嬷嬷便道:“当然不是。怜姑娘,你如今是通房,自然有几分待遇和奴婢不同。”
怜奴听了,便低头道:“以后我一定尽心伺候好世子。”
王嬷嬷眼睛扫过她,虽然与怜奴接触不多,但是她发现怜奴挺聪明也挺识时务的。
王嬷嬷便领着她走到前面去:“其实世子爷身边也没什么差事,你平日里便伺候爷用餐,每日与云扇一起打扫好寝屋便是。”
说道云扇,王嬷嬷特意扫了一眼怜奴,怜奴垂着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今日你才来,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也不用做什么,便在院子里多看看,熟悉熟悉吧。”
……
怜奴在院子里待着,又没事做,其余奴仆的眼神自然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些探究。
怜奴假装看不见,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王嬷嬷都说了没什么事做,她又何必一直在院子里惹人嫌。
若是自己在干活,看见有人光明正大偷懒,那也得心里厌恶几分。
怜奴躺在床上,拿了一把蒲扇随意摇晃着,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刻。
睡了一觉,便到了下午。
怜奴被饿醒,早早出去等着吃饭。
用膳之后,她便老老实实待在了院子里,没回屋子。
这么晚了,世子爷也该回来了。
果然,傍晚时分,裴先回来了。
他饮了些酒,带着一身酒气。他走路的时候步步生风,强健的长腿迈得开,目不斜视,进了正房。
王嬷嬷吩咐云扇去端醒酒的饮子来。
又吩咐另外一个丫鬟云彩去给世子爷打水洗脸。
怜奴便站在正房的外面,垂着眼听吩咐。
很快云扇就把饮子端来了,路过怜奴的时候眼睛斜视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怜奴依旧目不斜视,等在门口。
天渐渐暗了,院子里虫鸣伴随着溪声响了起来。
“怜奴,去将各个房间的纱帘都放下来,再去把艾熏了。”王嬷嬷看她没事干,便吩咐了一句。
“让她先进来。”屋内突然传来声音。
王嬷嬷便给怜奴使眼色,让她先进去。
怜奴进去,便看见他坐在椅子上,垂着目光,神色有些沉。
云彩在旁边端着盆,云扇一脸彷徨的站在一旁。
“过来。”听见怜奴的脚步声,裴先抬起目光。
他脸色有些不好,让人担心他会发怒。
在加上因为继父的缘故,怜奴从小便对醉酒之人有阴影,心中隐隐觉得害怕。
她缓步走过去,一下被他拉进了怀里。
“磨蹭什么?不想过来?”裴先语气不明地问。
“没有。”怜奴小声道。
裴先盯着她,视线带着强烈的实质感,如同两道很强烈的光线。
怜奴长长的黑睫颤颤巍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他一眼,又说了一句:“真没有。只是世子爷喝醉了,我有些怕。”
“谁说我喝醉了?”裴先被她这句话逗笑,伸手在她脸上一按,随即松开了怜奴:“伺候着。”
说罢,旁边的云彩便将拧好的毛巾递给了怜奴。
怜奴错愕,看她一眼。
云彩朝她轻轻一笑,意思让她伺候世子洗脸。
怜奴赶鸭子上架,便捧着帕子上去给裴先擦了脸。
好在他没说什么,只仰着头任由怜奴摆弄。
云扇在一旁看到,便上前将醒酒汤放到桌上,柔声道:“爷,喝点醒酒汤吧?”
裴先扫了一眼桌上的饮子,便道:“怜奴,你来。你们都退下去吧。”
云扇咬了咬牙,跟在云彩的身后走了。
怜奴松了口气。
裴先转头看她:“人多你害羞?”
怜奴其实并不是害羞,不过裴先这么以为,她便笑笑,装作一副害羞的小女人模样。
“坐下喂。”
怜奴便将旁边的凳子拖过来,坐在他侧面,给他喂醒酒汤。
裴先喝了酒,本来就有些肚胀,喝了两勺便不想吃了。
“这饮子是果子做的,又是冷的,夏日喝正好,你尝尝。”
怜奴眼睛一亮,她先前就闻着香,今日下午吃得多,正有些泛腻。
“谢谢爷。”说完她就尝了起来。
不愧是给爷准备的东西,真是好喝。这里面有些瓜果她吃都没吃过。
“真是个馋猫儿。”裴先看她雪腮鼓鼓的,忍不住捏了一下。
怜奴吃痛,眯着眼睛看他,“世子爷吃的这些东西,我都从来没吃过。闻着好香……”
“吃着呢?”
“更香。”怜奴眯着眼睛笑。
裴先看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喊:“再上两碗来。”
看她吃得这么香,他都忍不住再想尝尝了。
云扇端着饮子进来,便看见怜奴依着裴先在娇笑。
她将两碗饮子放下,轻声道:“这饮子凉,爷不要贪凉吃多了。”
裴先看她一眼,蹙了一下眉头,“下去。”
云扇眼睛在下去之前,偷摸看向怜奴,她已经欢快地端起了碗,将勺子和饮子都送到了裴先面前。
裴先端起碗,“自己吃自己的,不用管我。”
他还想继续看她那副小馋猫样儿。
怜奴本来就是个懒性子,主子不让做的事情,她是很乐意偷懒的。
于是便端起碗来,眯着眼睛笑:“谢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