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是死罪

涂宁是真的有些无语了，心说我都如此苦口婆心的跟你们讲道理，你们还要怎样？

周不死瞪着涂宁，严肃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按蔚大哥说的做，俺们今夜就去筑一堵夯土墙。”

“对对对。”

“咱们现在就去。”

说着话，十几个徭役就要往外走，其中也包括陈甲。

“哈哈！”

涂宁并未跟着出去，而是一屁股坐回地铺，然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诸位不信在下，愿去筑夯土墙，请便，反正在下肯定是不去。”

“哼！”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中年，冷哼一声，然后便跟着一帮徭役离开了工棚，留下韩无病一脸惶恐。

这——

韩无病有些慌乱。

他是相信涂宁的，但是如今这一个工棚，就剩下他一个人在棚里支持涂宁。

“韩兄！”

涂宁平静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宁兄！”

韩无病回头看向涂宁，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涂宁看出了韩无病的心思，他又重新坐起，道：“韩兄，在下绝不想死，也绝不会害你们。”

“当然，若是韩兄还是不放心，也可随他们同去。”

“不过。”涂宁说着，向韩无病微微拱手，道：“不过还是要感谢韩兄刚才站在在下这边。”

听闻这话，韩无病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对涂宁道：“我相信宁兄，纵使最后当真被治罪，我与宁兄同去。”

说着，韩无病心一横，就回到了自己的铺位。

......

皇陵司。

“蒙卿。”

嬴政一边翻阅竹简，一边问一旁的上卿蒙毅：“卿以为那涂宁能成功否？”

嬴政虽然希望涂宁能成。

不过今日众人都不信，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主要是他与涂宁认识并不久。

蒙毅想了想，道：“陛下，臣以为，他能成。”

“为何？”嬴政问。

“此前章将军曾言，这是涂宁自告奋勇......”蒙毅道：“若他无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主动请缨。”

“除非，他想死。”

闻言，嬴政微微点头。

“他不想死。”

“他本就是被人强行拉来做徭役......”嬴政说着，放下手里的竹简说道：“他非但不想死，他还想离开骊山。”

“陛下圣明。”

蒙毅点头恭维道。

嬴政是皇帝，这几日他可并不是没事去找涂宁闲聊，其实当他第一次见到涂宁之后，他便让蒙毅去调查这小子的身份。

经过调查发现。

涂宁并非来自沛县，或许连蜀中都不是。

因为蒙毅调查到，沛县这次派来的十六名徭役，原本并无涂宁这个人，至少在进入蓝田之前没有他的名字。

秦国自孝公时变法后，秦国的法律严明，寻常百姓离开故地，每经过一个地方，都需要在当地衙门登记，徭役也是一样。

沛县距骊山数千里之遥，沿途需要经过很多郡县，他们在经过沿途郡县，关隘时，都需要出示身份路引，如今天下初定，为了防止意外，始皇帝曾下令，沿途盘查人口流动时，需要记录所有通行人员的信息。

徭役自然也在此列。

经过蒙毅的调查，骊山役所之前没有涂宁，但是他们到了骊山役所之后，沛县的徭役当中，就有了涂宁的名字。

他是在进入骊山役所之前，加入到沛县徭役队伍当中。

通过这些信息。

嬴政自然能够想到，这必然是沛县的徭役少了一个人，或是病死，或是逃逸，护送徭役的人怕获罪，于是临时找了一个人来顶包，这事儿本来也很寻常。

徭役太多，官府平日不会刻意去查。

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他此番主动请缨。”

蒙毅道：“定是为了立功，从而获得解除他徭役身份的机会。”

“嗯！”

嬴政微微点头，章邯本来就向他禀告过，这小子曾请求若是他能做成铜墙铁壁，就请章邯解除他的徭役身份。

“因此，他绝不会撒谎自寻死路。”

蒙毅补充说道。

嬴政闻言微微点头，他觉得蒙毅说得有些道理。

也就在这时。

一个小校从外面进来。

“陛下”

小校躬身施礼，道：“工地有动静。”

“???”

嬴政，蒙毅皆是一愣。

“他们在作甚？”嬴政问。

“回陛下。”

“他们在筑墙。”

小校如实回答道，他是专门负责带队监视这处工地的，就在不久前，小校们就看见工棚的徭役们出了工棚，然后在工地上开始筑墙。

“筑墙？”

嬴政有些不解。

“是！”小校道：“他们筑的是夯土墙。”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说道：“在此之前，工棚的徭役好像发生过争吵。”

皇帝要求监视工棚，那可不是远远的监视。

他们要监视这些徭役的一举一动。

此前工棚里的争吵，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涂宁何在？”

嬴政看向小校问道，得知这些徭役先吵架，然后就跑出来筑夯土墙，定然是因为白天章邯他们的不信任，所以让这些徭役发生了分歧。

“依然在工棚里......”小校道：“和一个叫韩无病的徭役。”

“涂宁说，他筑的墙一定能成。”

“不过整个工棚的徭役，只有那韩无病相信涂宁。”

“剩余的徭役，他们打算筑一堵夯土墙，然后在外面糊上一层水泥，以此蒙混过关。”

小校如实将此前工棚里发生的事情，向嬴政做出了汇报。

听完了小校的汇报，嬴政道：“不用理会，继续监视，若他们有别的动作，随时向朕禀报。”

“诺！”

小校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

翌日上午。

工地上多出了一堵墙，不过目前只有不到一米高，徭役们担心被巡逻的兵士发现，刻意从附近寻来了一些树枝盖在上面。

说来也奇怪。

往日少府章邯很早就会带人过来，但是今日都快到晌午，除了偶尔有别的工地的徭役，或者官差经过，便再无其他人。

章邯和工匠。

没有一个人过来。

涂宁找了一块大石头，躺在上面晒太阳，此时正值初春，天儿还不算热，晒着温暖的太阳，让人感觉很是惬意。

韩无病则依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

“唉！”

一个从旁边经过的官差，看着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摇头叹息说道：“好好享受吧，过几日尔等就看不见太阳咯。”

这话——

今日涂宁听了很多遍。

反正只要有人经过，多多少少都会吐槽他几句。

因为昨日工地发生的事情，如今已在骊山传开。

欺骗上官。

死罪。

这是死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