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欢死在了医院里。
那天晚上,她需要值夜班。
在去查房时,医院里突然闯进了一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疯子。
他去了不少病房,见人就捅。
警察还有十分钟才会赶来。
为了保护病人们的生命安全,乔清欢紧急带着病人们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办公室的门可以锁起来,还是厚重的防盗门,比病房门要安全太多倍。
最后一个病人被她推入门中时,那个持刀的疯子来了。
其实,只差一秒钟的。
只差一秒钟,乔清欢就可以进去。
但她不敢赌。
她不知道,要是她冲进去,那个疯子会不会趁机进去。
生命的最后时刻,乔清欢安静地关上了门。
“记得把门锁好。”
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里面的护士们流着泪锁了门。
那个疯子捅了乔清欢二十八刀。
经过法医检验,只是第二十八刀是致命伤。
这就意味着——
在第二十八刀落下前,乔清欢一直都活着。
警察最终赶来了。
结果就是,这次意外事件,死亡人数只有1个。
乔清欢成了媒体口中不怕死的英雄。
但我知道,乔清欢最怕死了。
她的胆子,其实很小很小。
我在国外时,她得过一次阑尾炎,痛得死去活来。
打麻药前,乔清欢的腿都在发抖,却还是假装镇定,假装她一点也不怕。
她蔫了很久,因为恢复期时刀口也会疼的。
我不知道,乔清欢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接下了这没有麻药的二十八刀。
她不喜欢当医生。
但,哪怕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还是护住了门后的病人和护士们。
乔清欢死在了二十多岁的年纪。
那个往日里活泼爱笑的乔家大小姐,化作了一张冰冷的黑白遗照。
出席她葬礼的人很多。
但没有我和霍听澜。
我是想哭的。
但好像,我已经丧失了流泪的能力了。
我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离世,只剩下了一个伤痕累累却苟延残喘的霍听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离世。
在办公室晕倒了第四次时,霍听澜去了医院检查。
一天后,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去取病历单。
胃癌。
这个沉重的疾病,被轻描淡写地打印在了诊断单上。
霍听澜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拿着医生开的一堆药回了家,却没有吃药,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在呆坐了几个小时后,霍听澜把这堆药塞进了抽屉的深处。
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带着自我放逐的意味。
“阿笙。原谅我任性一次吧……我不治了。”
“明明说过替你好好活着的……抱歉。阿笙,我还是做不到。”
“我努力过了。但我做不到……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
那张病历单也被他塞进了床头柜里。
塞病历单时,霍听澜动作一顿。
床头柜里有东西。
他把手伸到了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张孕检单。
我当年的那张孕检单。
半晌后,霍听澜笑了。
他将孕检单和胃癌诊断单并排放在了抽屉里。
合上抽屉时,他嘀咕了一句话。
“这才像一家人嘛。”
霍听澜真的放弃了治疗。
他开始陪着云笙慈善会到处做慈善,跑了无数个地方。
舟车劳顿之下,霍听澜的身体已经垮了。
很多人都劝他休息休息。
但霍听澜说,只有在路上的时候,他才能忘掉过去的往事,记住自己还活着。
慢慢地,慈善会的成员也都习惯了霍听澜的参与。
在参加慈善会之余,霍听澜还开始大量购买白山茶。
我以为霍听澜只想在花园里种白山茶,却不想,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在洛城种满了白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