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下次我们认识早点。”
她轻声开口,一个人到了陵园,她给他买了一块地安家。
她想,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肯定喜欢干净,她在陵园离树下最远的位置给他安了碑。
这样,他的墓碑就不会被树叶弄脏了。
“陈赴淮,二十岁那年我给你寄的信,你是不是还没收到?”
她看着墓碑,眼泪依旧不停。
“你知道我写了什么吗?”
她哽咽,脑中闪过除夕夜那晚,烟花爆开的那晚,她被梁母骗回大山,继父要强奸她的那晚,少年被打的头破血流,满脸都是鲜血,可是他迟迟不放开她的手。
“跑。”
他让她跑,她慌张的听话的跑了,原来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你应该不知道。”
她是傍晚寄的信,他却因为这件事进了监狱,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梁迟音擦了擦眼泪,脑中有些晕眩,她轻念出声:“H先生,我喜欢你。”
信的内容只有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回信了。
“陈赴淮。”
她摸了摸墓碑上的字,她对他的过往丝毫不了解,可是她知道,他是天下最好的人。
至少,他对她最好。
“别怕,赴淮哥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
“可惜你听不见了。”
碑很快就被雪花覆盖,上面依稀可见的几个字,写的是梁迟音之夫陈赴淮之墓。
希望他不会生气,也不会感到孤单。
下辈子,一定要平平安安。
陈赴淮,这个世界只有梁迟音为你难过了。
“H先生,生日快……乐。”
梁迟音泣不成声,等管理陵园的大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早就晕了很久,浑身都被白雪覆盖了。
真好啊,睡着了就好,她就能见到陈赴淮了。
……
梁迟音再有意识的时候,周围都是吵闹的声音,她止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死丫头,还不去砍些柴来。”
她的小腿骤疼,耳边是熟悉的咒骂声,很像……继父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抬眸,再对上那双充满沧桑又满是欲望的眼睛的时候,她的心口瞬间停止了跳动。
继父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她下意识的往后缩。
大山,阴暗的平房瓦屋,可怕的继父,疯了的亲生母亲,这都是压迫梁迟音的一根稻草。
她的呼吸骤然又加快,怎么回事?
她不是应该在陵园吗?怎么突然在这了?
梁迟音细细的想了想,最后想不通,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墙上那本破旧的日历。
2008年,6月20。
那不是她刚刚高考完快放榜的日子吗?
她回到了从前?那……那是不是说明,陈赴淮还没死?
梁迟音顿时开心的站了起来,眼中有泪水打转,她想去找他。
继父李国平瞧见她这样,鼻尖轻哼:“傻了是不是?”
“还不滚去收衣服砍柴。”
“和你妈一样下贱,下贱东西。”
他的咒骂声也没有让梁迟音烦躁,相反,她更开心了,她真的不是做梦。
她沉默着按照他的话去干活, 她暂时不想惹恼了他。
梁迟音想,她今晚就要逃出大山。
也许是梁迟音的顺从,李国平的咒骂声渐渐停止,他躺在了屋里睡觉。
家务全都是她的,她再也不要这样了。
梁迟音偷偷的溜回了自己的小屋子,从墙角的土里挖出了一个小袋子。
那是她藏钱的地方,她攒了好多年的钱终于用到地方了。
不多,零零碎碎的凑起来有两百多,够她买车票去港城了。
陈赴淮,我来找你了。
大山近在眼前,带着压迫感,她怕自己逃不出大山。
好在她足够幸运,当晚她在山路边拦到了一辆轿车,愿意送她去车站。
她所在的城市是宜林市,是一个偏僻的地区,和繁华的港城几辈子都打不着关系,离的很远。
她要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梁迟音还是满心欢喜,她知道陈赴淮在哪里。
从前她在信里问过他在哪里?他在信里说他在港城最繁华的地区。
去见喜欢的人,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等梁迟音到港城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天的晚上了。
她踏入了繁华地区,眼中满是雀跃。
南方的六月还总是下雨,这一会,突然的倾盆大雨让她躲闪不及,她没有地方避雨。
她低着头使命的跑,不想衣服被淋湿,因为她为了离开大山,她拿着钱就跑了,她怕带东西被继父发现就走不了了。
她慌慌张张的,一不小心就闯入了逼仄的小巷子里。
港城许多商店都是开在巷子里的,她找了一个楼下躲着雨。
旁边恰好是一个便利店,她的肚子很饿。
梁迟音下意识的数了数自己的钱,还剩一百多,她必须要在港城先稳定下来。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买了两个最便宜的面包。
结账的时候,她的余光注意到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陈赴淮!
她居然见到陈赴淮了。
“陈赴淮。”
她赶忙结了账跟了出去,她的声音不大,加上周围嘈杂,前面的少年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梁迟音几乎没有犹豫,她紧紧的跟着他。
她就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
雨幕下,少年走的很快,很快就拐了一个弯。
梁迟音走的着急,这会也没空去理会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淋湿了。
后来她看见陈赴淮进了一个小店,她也没细看,直接就跟了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陈赴淮,她终于见到陈赴淮了。
店内安安静静的,梁迟音进去之后没看见,但是她看见了别的东西。
只见店里零星的摆着一些用品,她不是未成年人了,她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情趣用品。
她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许多,心口跳的飞快。
陈赴淮为什么会在这里面?
也就是这个时候,最里面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陈赴淮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清清冷冷,一身黑衣,干净利落的寸头,嘴角带着一抹青紫,领口处的蝴蝶纹身若隐若现,他朝着梁迟音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