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六月夏季。
烈日炎炎,每一缕南风带来的都是炽热的气浪,让人喘不过气,连草叶都被晒得蜷曲枯萎。
百花楼里,老鸨衣着一袭红色的长裙上绣着复杂的金色花纹的,华丽的衣裳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绿的手镯,手镯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珍珠,更显贵气。
“沁儿,妈妈的好女儿啊!”
房间里,婉沁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如丝般的秀发轻轻垂在肩膀,流露出淡淡的妩媚。
嘎吱——
随着房门被推开,老鸨进入屋里,便瞧见卧榻之侧,佳人静卧,倩影摇曳,玉手枕着精致的面容,犹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老鸨顿时两眼放光,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从她第一次见到婉沁时,就觉得婉沁是个不可多得美人,果然她的眼光就没差过。
“哎呦!我的乖女儿,你这是在干嘛?”
“妈妈,我正在小憩。”
婉沁听到声音,缓慢地睁开双眸,嗓音软软道。
“哎呀!女儿先别睡了,今日有个大人物点名找你。”
老鸨走近婉沁几步,将人带到到梳妆镜台前,一边帮她捣鼓一边开心的说道。
“妈妈,你知道,我卖艺不卖身。”
因为婉沁知道,这些大人物都是有家室,来百花楼无非都是寻欢作乐罢了,到头来苦的还不是她们这些身份低微之人。
这样的案例太多了,自从她到这里,看得也明明白白。
婉沁的要求不高,挣够本钱替自己赎身,然后离开这个地方,有点自己的小生意.........
她可不想还没攒到本钱,就被人家正室上门追的打骂,自己可还没活够呢?
“哎呀!沁儿,妈妈知道。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位官人说了,只是找你弹琴作曲,并无其他。”
婉沁听到老鸨这么说,心中也就松懈了几分。
虽说这老鸨贪财的很,可对她也不会说谎,还算的上有些小良心。
主要是婉沁长着一张姣好容颜,这么多年只是卖艺也帮老鸨挣不少。
故此,老鸨也就将婉沁当做亲闺女看待,毕竟婉沁可是她的摇钱树,也就不敢乱来。
“好,你好好收拾一下,等会有人接你。”
婉沁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老鸨见人乖巧眼角带着笑意离开了。
…………
郊外宓雪湖。
湖边杨柳依依,水光溶溶。碧草映着盛放的野花,引来蝴蝶流连。
天光水影间,一叶小舟翩然而至,停靠在了岸边。湖中隐约可见鱼儿游弋,调皮地啃着水面上的浮萍。
湖面上漂浮着一些相差无几的游船,然而,有一艘却是与众不同。
游船的外观独具匠心,高贵典雅,配有流线型的船体和豪华的装饰,如同一件艺术品,令人惊叹不已。
它的旗帜上面刻着大大的裴字。
众所周知,京中也就只有一家裴姓,那就是裴侯。
“裴小侯爷,我家大人稍后就到。”
“嗯,好。”
裴邵匀倚靠在太师椅上,赏心悦目的观赏湖面风景。
“谢一,你说你家主子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裴邵匀口不遮拦询问,脸上还带了点吃瓜的表情。
“这…………小侯爷,属下…………”
谢一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家主子应该是喜欢女人吧!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主子与什么女人接触过呀!
“算了,算了…………
问你也不知,等会本小侯自己问司珩。”
谢一:属下还真是谢谢小侯爷,救了属下一命。
“小侯爷,婉沁姑娘来了。”
下人在外禀报,裴邵匀听到婉沁来,立刻笑了出来。
“将人带到里屋,本小侯待会就来。”
“是。”
此刻的裴邵匀心中早有计划:【司珩啊!司珩!我倒要看看这样一个妖娆多姿的花魁,你还没反应。】
“姑娘,你先准备一下,我家主子等会就来。”
婢女将婉沁带到屋里,便离开了。
婉沁瞧着摆设,空荡荡的墙上挂上了字画和一副棋盘,几案和坐具上都覆着茵褥,地上铺着地衣。
用香重新熏了屋舍,挂起珠帘。整间屋子,从原先的简朴,变得低调雅致。
她能感觉到舒适,整个人都不似往常般紧张害怕。
虽然百花楼对女子来说是个噩梦,与婉沁来说也不例外,可要攒够银子才能离开。
这么一想,婉沁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准备,早点结束便可快点离开,免得生出其他事故。
可婉沁不知,今日过后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半炷香过后。
裴邵匀等得有些不耐烦,刚想问谢一人怎么还没来。
转身就看见了。
谢司珩身着一件乌黑的锦缎长衫,衫身上绣着繁复的云纹,颇具神秘感。
衣摆处,金色的丝线镶边,显得高贵而华丽。腰间系着一条镶金丝带,将他的英姿飒爽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身材高大,五官轮廓分明而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严的王者之气。
“司珩你可算来了,你还真忙啊!
竟然让本小侯爷等这么久,你…………”
“本相不似小侯爷,本相整日起早贪黑。”
“谢司珩,你是不是羡慕本小侯爷生活。”
谢司珩听到裴邵匀这么说,无语地叹了口气。
他应该想到,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应该知道裴邵匀的脸皮厚。
“行了,今日找我出来有何事?”
谢司珩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哎呀!司珩都出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别在摆着一张脸。
来,听听琴声放松一下。这可是本小侯爷好不容找到。”
裴邵匀说完,便朝着下人递个眼色,下人很明白的退下。
不一会婉沁就被领到了屏风后面,她将东西轻放好,开始了弹奏。
古琴的音色如丝绸般醇厚,又如清泉般灵动,轻轻地拨动每一根琴弦,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
裴邵匀喝着酒,观察谢司珩的表情,发现有丝丝变化。
“司珩,这琴声如何?”
“不错!”
谢司珩听过许多琴声,这样的还是第一次,不知是怎样之人才能弹出。
“啊!——
没了,就两个字?”
裴邵匀还以为谢司珩会多说几句,然而两个字却是他没料想到。
【算了,算了,我不跟他计较;不生气,生气会变的不英俊了。】
裴邵匀安抚自己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司珩,你就不想见见弹琴这人,可是个小美人呢?”
谢司珩没理睬他,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都是一样之人!”
得了,得了,裴邵匀心碎了,还真是带不动啊!
然而过了今日,谢司珩或许就会后悔今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