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面对朱允熥的询问，那名锦衣卫连忙跪倒：“小人不敢！”

朱允熥笑着扶起那名锦衣卫：“起来吧......你敢提醒我，也算是有几分忠心的，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什么官职？”

那名锦衣卫躬身答道：“小人锦衣卫百户，杜诲之。”

“杜诲之，我现在封你为锦衣卫千户......”朱允熥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要是不死，你以后肯定飞黄腾达！”

杜诲之大喜，再次跪倒磕头。

朱允熥摆摆手，让杜诲之站起来。

审讯依然在继续。

杜诲之站在朱允熥背后，发现少年天子对于审讯并不认真。

这位小皇帝虽然拿着纸笔，但却没有记录什么有用的信息，反倒是很无聊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唯一让杜诲之感到高深莫测的，是朱允熥写的一副对联：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时即宽严皆误，后来治国要深思。”

杜诲之读书不多，只觉得小皇帝这副对联写的颇有点意思，但又不知道具体要表达什么。

五百多名俘虏，审讯了一个半时辰，才算是初步甄选完毕。

经过初步筛选之后，有四百多俘虏留存下来。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得到的只有这些俘虏的名字、籍贯、年龄这几项基本信息。

杜诲之对小皇帝的胡闹感到很是不以为然。

吃过晚饭之后，这场“闹剧”又连夜开始了。

朱允熥把杜诲之，还有几个能写字的锦衣卫聚集起来。

“待会我就要审讯了......”朱允熥微笑着说道：“你们好好听，好好学，然后今晚大家辛苦一下，将事情安排下去，力争让每个俘虏都能得到审讯。”

杜诲之等人大声说道：“谨遵皇命！”

有锦衣卫将一名俘虏带了进来。

朱允熥坐在方桌前，翻看这个俘虏的资料。

这个俘虏叫常涛，南京城本地人，家中是军户，被燕军胁裹，加入了攻打皇城的队伍。

房间里无比安静，锦衣卫们摆弄着刑具，吓得常涛脸色惨白。

过了片刻之后，朱允熥才冷冷问道：“常涛，你可知罪？！”

进门之前，常涛早就盘算了许多说辞。

所以朱允熥一发问，常涛就砰砰磕起了响头：“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朱允熥淡淡说道：“既然知罪，那就将功折罪吧！”

“现在国难当前，朝廷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我已经问清楚了，燕军的粮草囤积在城外十二里铺，那边是你的祖籍之处。”

“你地形熟，又有燕军的衣甲和兵器，我命令你潜入十二里铺的燕军营地，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烧粮草？

常涛满脸为难的表情。

傻子都知道燕军的粮草必定有重兵把守啊。

就凭常涛这样一个普通小卒，怎么可能成功？

朱允熥似乎看出了常涛的为难。

“放心吧，十二里铺的燕军大营自然有人接应你......”朱允熥的表情很和善：“放心吧，我不会勉强你的，就算放火烧粮的事情不成功，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说着，朱允熥赞赏的说道：“只要你有那份忠义之心就行了......来人，送他离开皇宫！”

常涛一脸茫然的被锦衣卫带走了。

朱允熥背着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问道：“看懂了没有？”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杜诲之想起朱允熥写的“攻心联”，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又不太真切。

这种感觉，仿佛一团阴影笼罩在杜诲之心头。

放走了常涛，朱允熥说是要抓紧时间，让锦衣卫将三名俘虏带了进来。

这次还是老样子，朱允熥向三名俘虏分别布置了任务。

一名俘虏奉命去刺杀自己的上官，事成之后带着人头来领取赦免文书。

一名俘虏的任务是刺探军情，有了发现之后用箭书射进皇宫。

一名俘虏得到的命令，是刺杀燕军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与先前相同，朱允熥不求对方一定成功，并鼓励对方心存忠义等等。

布置完了任务，三个俘虏又被放走了。

就这样，整整一晚上，朱允熥忙忙碌碌的亲自审讯那些俘虏，交给他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任务，然后将他们放走。

因为忙不过来，朱允熥还让杜诲之等人也“审讯”俘虏。

想起朱允熥写下的“自古知兵非好战”，杜诲之心头的那团迷雾中，仿佛有一张狰狞的笑脸......

天亮之后，朱允熥疲倦的伸了个懒腰。

杜诲之实在无法忍受心中的疑惑，他跟在朱允熥背后问道：“陛下，那些俘虏真的会去执行任务？”

朱允熥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他们才没有那么忠心呢。”

“好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朱允熥坏笑着说道：“等过两天我的攻心计成功了，你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杜诲之点点头，大声吼了句“陛下英明”。

朱允熥自嘲的摇摇头：“英明个屁，一些蛊惑人心的小把戏而已......走，咱们去城墙上看看，好像燕军又来了。”

一行人来到皇宫的城墙上，只见燕军正在三百步之外布置阵地。

燕军正在挖坑，七八门火炮逐一被推了过来。

朱允熥还看到，自己审讯过的两个俘虏，这次又被燕军抓住了。

那两个俘虏一个叫李刚，另一个叫张二河，都是南京本地人。

——从昨晚开始，燕军这边就不断抓到零零星星的俘虏，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十多人。

燕军这边对这些俘虏也没有纵容，将他们抓住之后，立刻就开始了分别审讯、对质口供。

然而得到的口供乱七八糟。

有的俘虏说自己是趁乱逃出来的。

有的俘虏说皇宫里食物不够，所以被放出来了。

还有一半以上的俘虏说，官兵那边给了他们任务，让他们出来“办事”。

至于任务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什么放火啊，暗杀啊，刺探军情啊......

俘虏们还表示，是小皇帝朱允熥亲自审问他们的。

姚广孝对这些口供感到颇为好笑，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当做一个笑话递给朱棣观看。

朱棣翻了翻那些口供，也是一阵捧腹大笑。

“大师你看，这里还有刺杀你的任务呢。”

“哈哈哈，还说让人去十二里铺去烧我们的粮草，那里的粮草昨晚就转移了。”

“还有这个，让奸细去刺杀他们的队正，事成之后可以得到赦免书。”

“难道这些奸细杀了队正之后，还真的会去领取赦免书？”

姚广孝一脸嘲讽：“殿下，这多半是小皇帝闲来无事的闹剧而已......陛下如今已得到李景隆手下的三千兵马，再加上我们本来的精兵，这朱允熥必死无疑。”

“只是这次咱们得当心他的惊天雷！”

朱棣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放心，这次我们先用大炮轰开城墙，然后在轮番......”

朱棣还没说完，几个士兵大哭着跑过来喊道：“燕王殿下，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