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听说,我妈是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在我尚未满月,她就把我丢下。
拉扯我长大的,是一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养父。
我养父叫石山,是个开冥纸店的。也帮别人算卦,看手相,给新生儿起名,替死人送葬。
在我的印象中,养父很瘦,人长得还算周正。不过他性格有些发闷,也不善言辞。
养父年轻时,也有媒人从中牵线保媒,想给养父说房媳妇,可养父都一一拒绝。
后来,直到他40出头那年。却莫名交上了一笔桃花运。
村子旁边有几个工地。男人多的地方,自然也有相应的小行业兴盛。
于是,在村子边上,便兴起了一片红色洗头房。
洗头发里的那些女人们都是卖皮肉的。
其中有一个娘们叫黄秀霞,男人们都管她叫秀秀。
秀秀年纪不大,二十四五岁。人长得又白又嫩,圆乎乎的小脸,像是天上的月亮。
秀秀偶尔会光顾养父的冥纸店,她会买一些开运的小物件。那个行业的女人,都喜欢带腰链,脚链。给自己讨个好彩头。
后来不知怎么的。
秀秀主动求着我养父娶她。
黄秀霞的职业虽然不光彩。可她毕竟比养父小了十几岁。倘若要说匹配,或许还是养父配不上她嘞!
只听说起初养父不肯。后来,那女人偷摸跟养父说了一句话。
因着这句话,养父不由分说把女人带回了家。两个人没扯证,只在村里简单办了一场酒席。
7个月后,我出生了!
村里所有人都晓得,我不是石山的种。黄秀霞嫁给石山,是为了托孤呢。
可是养父不在乎,他一箱一箱的往家里买营养品,伺候秀秀坐月子。
我妈刚刚坐完月子,趁着一天月黑风高,丢下了刚出生不久的我,跑的无影无踪。
自此,石山白捡了个便宜儿子。他给我取名叫石头。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养父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他待我极好,比亲生的还要亲。
并且因为我。养父总是会被村子里的人说闲话。
因为他开冥纸店,替人算命。我妈跑了后,村子里的村民们总是故意挪谒他。
“山子,你不是会算命吗?当初就没算出那娘们给你戴了绿帽子?”
“山子,要我说。你就算一算你家那个野种的亲爹是谁!
把野种送上门去。讹他亲爹一笔钱,你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副德性!”
......
每当这个时候。养父总是无奈的讪讪一笑,然后一口咬定。
“俺家石头就是俺的种!
他是俺儿子,亲生的儿子!”
石山咬死了,说我是他亲生的娃。
小的时候,我曾经也那么认为。
直到我7岁那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我才明白,原来养父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
......
我和石山住在八宝村。
7岁那年,我刚上小学。暑假的时候,我跟同村的几个孩子下河凫水。
八宝村的附近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
我们四五个男娃子来到河边,三加五除二脱光身上的衣服,光脚丫光腚跑进了河水正中央。
那时是正中午,天上的日头正晒。
河水被日头晒得暖洋洋,泡在里头如同洗温泉。不晓得多欢快。
等我们几个娃子在水中玩够,一个个爬上岸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一身衣服和鞋袜全都不见了。
别的男娃子飞快的穿上衣服,迅速跑远。而我,却只能光不出溜的站在河边。
村子里有偷衣服贼!连我裤衩子都摸走喽!
就在这时,忽然打路边走出一个贵妇人。
那贵妇人不是我们村子的。脸生的很,打扮的却很时髦。穿金戴银,一看便是富裕的城里人。
忽然见了外人。我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身躯往草丛里躲。
贵妇人看到我,捂着嘴扑哧一笑。然后十分和蔼的朝我招手。
“小娃娃,你过来!你咋的不穿衣服呢?”
我有些羞怯,红着一张脸。
“刚才下河的时候,衣服让人摸喽。”
“喔!
要不这样吧,我开车来你们村走亲戚。车上正好有一套我给侄子买的新衣裳。
我先拿给你穿。等你回家换好衣服,再把衣服还给我。”
“真的?”我小心翼翼的问。
贵夫人的神态十分端庄,她让我在草丛等着。说是去车上取衣。
前后也就过了5分钟。贵夫人还真就拎着两个服装袋回来找我。
一个服装袋里,装的是一套小号的衣裤。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的是一双崭新的蓝布鞋。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料子的衣服。全部都是深蓝色,摸起来滑滑的,对襟。用的是复古的丝线盘扣。
“这衣服真漂亮。”我惊讶的赞叹。
富太太帮我把衣服套在身上。
“还蛮合适。”
她说话时皮笑肉不笑,看起来有些许严肃。
“把鞋也穿上。”女人命令我。
我乖乖的蹬上那一双蓝色布鞋。不知为何,这身衣服和小鞋子,我穿上都是极其的合适。就好似这身衣服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一般。
穿上新衣服。我心中喜滋滋的。
我和贵夫人约定,让她在河边等我。我家近,10分钟之内就把衣裳还她!
我甩开大步跑回家。刚进家门,养父正在桌案前叠金元宝。
“爸,咱们村有小偷......”
我刚想扯些什么,石山抬起头,看到我穿的一身新衣。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惶恐。
“石头,你身上穿的是啥?”
我囫囵说了一下方才的情况。
石山闻言,表情由惶恐变得愤恨。
“妈的!谁敢把损主意打到我儿子的身上?石头,快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那娘们不是个好人,她憋着害你呢!”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养父如此神色。
我灰溜溜的钻回房间,换回了自己平时穿的破布麻衣。
养父拉着我的手。就去河边寻那女人算账!
刚到河边,土路上小轿车早已无影无踪。
女人走了!
养父气的蹲下身,直用拳头锤自己的脑瓜。
“爸,你到底咋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石山直言。
“傻孩子。那个娘们哪里是送你一套新衣,她这是要你的命啊!
那......那套衣服是寿服,是给死人穿的哩!
给活人穿寿衣,她这是要借你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