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知道我们日子过得有多难，听了我的遭遇，二话没说就拉我查起来监控。

晚上的住院部没多少人来往，很快我们就锁定了目标。

凌晨4点多，一个身形矮胖，穿着灰粽棉袄，头发有些花白的大妈走进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她在洗手间门口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确定四周没人后，才放心地从洗手间出来。

怀里抱着的，正是我妻子的大衣外套。

我松了口气，找到人后面就简单了。

但老黄显然不这么想。

他咂咂嘴。

「坏了，怎么让这个老东西捡到了。」

我心生几分不妙，急忙追问老黄。

「这货可不是嘛好人，住院的是她老伴，被车撞了，早就能出院了。」

「但一说要办理出院，她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她老伴这疼那痒，医院没治好，都说是碰瓷，住院一天司机得给她赔不少。」

「平日里也刁难医生护士，听说被气哭的小护士不是一个两个了。」

我皱了皱眉头，深吸了口气，事关女儿的生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

老黄想了想，掐灭了烟，披上了保安制服。

「那娘们不好搞，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妈姓吴，医院的护士明面上喊她吴阿姨，住在802病房。

在老黄的陪同下，我来到了802的门口。

我敲了敲门，勉强收起内心的急躁，尽可能挤出友善的微笑。

门里很快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没多久，病房的门开了一道缝。

吴老太站在门口，抿着嘴唇，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隔着门缝上下审视着我们。

老黄的制服让她心生警惕。

「没治好，不出院。」

眼看门缝就要合上，我急忙开口。

「吴阿姨您好，我是808病人的父亲，请问您今天是不是在洗手间捡了件红色外套。」

房门关得更快了。

「没有，没见过。」

简洁又冷漠的答复从门后传来。

我敲门的手悬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老黄上前一步顶替了我的位置，「哐哐哐」地敲起了房门。

「小林女儿住了六年院，省吃俭用，就这么一件外套，你也穿不了，还给人家怎么了？一大把年纪了，给自己留点脸吧。」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吴老太踏着碎步走了出来，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老黄。

「你什么德行啊，也配说我？说了没拿就没拿，你个臭保安，怎么？披层皮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眼看吴老太一句话就让老黄上来了火气，我急忙插在两人中间。

「吴阿姨，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您看这外套不就在那床头挂着么？」

我伸手指了指室内，老黄那句话没说错，这外套妻子已经穿了几年，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吴老太飞快地打下了我的手，皱着眉头鄙夷地扫了我一眼。

「瞎看什么？年轻人管不住自己眼睛？那是我的衣服，关你什么事。」

我强压着心里的怒气。

「吴阿姨，都是天涯沦落人，体谅体谅……」

话还没说完，吴老太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呸呸呸，谁跟你是天涯沦落人，医院的谁不知道你那个短命鬼的女儿，咒我们呢这是？」

我握着拳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吴老太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皮几乎没抬，语气里充满了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