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渐怪异的妈妈
1
二姐躲在门口往里看,脑袋圆圆的,两个耳朵被齐整地削掉,就挂在妈妈的床头。
她嘻嘻笑着,往屋里指去:「三丫,你猜妈妈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向老天祈祷,一定要是个弟弟!不然......
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想下去。
一阵婴儿尖锐急促的哭声传入耳膜,剪刀落地的声音炸开。
门缝内隐约透着血色。
我心下一凉,顿时对上二姐那双黑亮诡异的眼神。
她劲大,猛地拉住我,我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推进屋里。
顿时8只眼睛冷冷地盯住我,爸妈、接生婆、和村里很受尊重的黑袍神婆。
正对面就是爸爸,他左手正拎着一个滴血的女婴,右手捏着两只小小的耳朵。
神婆睨了我一眼,那双鹰目锐利地盯着我的耳朵:「这对耳朵生的好啊!」
爸爸揪起我的耳朵,顺势把我扯到神婆面前:「您的意思是?」
「用肚子里刚刚出生的那对,混上你这个三闺女的,做一个大的血铃铛。」
“血铃铛”是我们村的传统,用一对耳朵,串上个铃铛挂在床头,就能招子迎财。
谁不想要男娃啊,在我们村,男人是传宗接代的象征,更别提还能招财呢!
但不是每一个血铃铛效果都好。
就像爸妈割下了大姐的耳朵,却生出了双胞胎女娃娃,也就是二姐和我;
割下了二姐的耳朵,结果刚刚生出的四妹还是个女娃。
四妹没有我们幸运,她刚出生就被剪掉了耳朵备用。
爸爸左手提着的女婴,就是我那死去的四妹,右手是她的耳朵。
送走神婆后,爸爸随手把四妹扔进了屋后的池塘里。
他摸了摸我的头,眼里闪着狂热:「三丫,不要让我失望。」
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我得自救!
趁着深夜,我跑进了村尾的柱子哥家,他对我有意思,时常偷偷塞给我城里买的糖果。
如果他愿意花点钱买下我,那么我的耳朵就能保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对我又亲又抱,我强忍着他腥臭的舌头在我嘴里乱搅。
「三丫,只要你乖乖的,我过几天就去你们家提亲......」
说着,他开始解我的裤带。
门“嘭”地一声响了,爸妈接连闯进来,怒目而视着我们,柱子却不惊慌,他说愿意给五百块彩礼。
爸爸闻言面色瞬间转好,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气:「哎呀,姑爷,你是不知道,我们三丫的耳朵还有用着呢!」
「五百块可不够啊,带耳朵的三丫得一千块!」
我紧张得拉住他的手,满眼写着祈求。
我宁愿委身于他,也不想像村里的许多女孩一样,被割掉耳朵。
爸妈把我推出门,和柱子在屋内聊了起来。
出来后,柱子避开了我的目光,让爸爸先把我领回家:「李叔,我们可说好了,割掉耳朵后,彩礼五百就够了!我可拿不出一千块啊!」
爸爸连连保证,拉着妈妈和我就走了。
三个月后,我午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
妈妈和二姐进门,紧紧按住我,爸爸在旁边拿起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剪刀:
「三丫,到你为这个家做贡献的时候了!」
2
“啊!———”
血溅了一地,被生生剪下耳朵的我,瞬间晕厥。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剧痛席卷了我的神经,直到那个黑袍神婆的声音传来。
「你看,这就怀了!你们家这个三闺女,灵的嘞!」
一股庆幸在我心中蔓延,幸好,听觉还在......
爸妈连忙把我身上的绳子剪开,笑嘻嘻地说我是这个家的功臣。
昨天才把我的耳朵割下,混着四妹的婴儿小耳,制成了大号血铃铛。
「也就昨天才挂上去,今天去请村长看了,真怀了!」
「我做梦梦到了,是个男娃娃呢!这是一点小心意!」
妈妈拉起神婆的手,把她怀里塞了几百块。
神婆常年戴着黑帽子,看着怀里的纸币,冷脸上堆起一个笑。
她告诉妈妈,说自己有个新主意,能保证妈妈肚子里这个生出来,一定是个顶好的男娃娃!
「办法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你要是不愿意试,我也就不费这个口舌!村口的老张家,可也没生出儿子呢!」
说着,她作势要走,却被爸妈一把拦住。
「我们当然愿意啊!您在我们村,是个大贵人咧!」
神婆盯着妈妈床头的那个包含我耳朵的血铃铛,神色诡异。
她的声音冷冷地,像乌鸦的嚎叫:
「这个血铃铛啊,挂在这,有些浪费了!」
「它最妙的用法,可不是全挂在这......」
他们还没说完,我就精力不支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鼻尖充斥起一股子奇异的肉香。
二姐蹲在我的床前,贪婪地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讨块肉吃。
不经意间,妈妈的床头,那个新鲜血铃铛中,属于我和四妹的耳朵已经不见了。
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暗金色铃铛,挂在那。
结合我昏迷前听到的话,一个猜测在我心里浮现。
「你去讨吧,我不吃。」
二姐在我的伤口处掐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气冲冲地走了。
我们女娃是没资格吃肉的,在饭桌上,敢夹肉就要做好被毒打一顿的准备。
大姐就是因为偷吃了一块肉,导致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她,被爸妈活生生打死了。
爸妈把她的尸体价值最大化,卖给隔壁村的傻子配冥婚去了,小赚了一笔:
「大丫,爸妈都是为你好,你到了下面,没个男人撑腰,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摇了摇头,把大姐死前的惨状从我脑子里甩出去。
二姐想吃肉,想拉着我去讨,多半是想拉着我顶罪。
而且,这肉是什么,我大概知道了......
随着妈妈越来越爱吃肉,家里几乎肉香都不断。
原先的大姐、二姐制成的血铃铛上的耳朵都相继不见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小铃铛,还在床头挂着。
同时,家里经常来些村里人,他们的手里一般都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上面有深色的痕迹。
妈妈肚子越来越大,肚皮下泛着发黑的油光。
这天,爸爸出门前,喊我去扶妈妈起来走走,结果我刚进屋,就被她的眼神吓到了。
「三丫,你爸爸走了吧?你去把厨房的黑袋子拿给我!」
这是昨天张叔送来的,他是我发小的爸爸。
妈妈夺过我拿来的袋子,急不可耐地解开口子,一股腐烂混着血腥的气息冲入脑门,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她从里面掏出两个暗红色的玩意,直往嘴里塞。
「别告诉你爸!不然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