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嘉庆元年,为了到各地宣传白莲教义,湖北襄阳戏班子齐家班班主以卖艺为幌子,到了河南栾川,结果遭遇多管闲事的张朋良,因此其妻在蹬缸表演中被张朋良整蛊弄伤了腰。齐林为了报仇,夜闯张府,遭到埋伏,被乡勇擒至河南栾川县衙,齐林用缩骨术从窗口逃走。引发了官府张榜缉拿,仓促之际,回到湖北襄阳的齐林宣布起义,攻打湖北保康,遭遇埋伏身亡。后王聪儿率部攻打湖北襄阳,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到达河南栾川,欲寻张朋良报仇,从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女豪杰的传奇故事。 书中人物众多,各种各样的道术、妖术、邪术数不胜数,让读者大开眼界。
时空文学提醒您:本小说及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途中,张朋良昂首挺胸,一会把辫子缠在脖子上,一会又摔开,对佝偻着腰快步走在旁边的管家道:“你觉得刚才席间种瓜即生法是不是真的?”
管家道:“这种有违世间万物成长的法术够悬的了,想起来不可能,却是眼见为实。卑下不及老爷聪明万分之一,哪敢在老爷面前说什么孰真孰假?”
“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张朋良指着路坎下那片西瓜地,道:
“其间我见有许多人抱着大西瓜,一路路的走进门来,把瓜堆在墙壁下,然后一个个变成花花绿绿的纸人跳进了那骚娘们的衣兜里去了。”
他说“用鸡蛋种西瓜是假,做了偷窃之事是真。这方圆里问问那些瓜农,谁家地里莫名其妙被人摘了西瓜的,定是那骚娘们的干的好事儿。”
管家更加大惑不解,道:“可是我们都在酒席上睁着两只眼睛,分明没看见有人抱西瓜进来。不过,”他快步赶上来,道:“如果如老爷所说,她会剪纸张变活人的法术,却是邪门歪道了,老爷可是要报官?”
“报什么官呢?如今大清上下都崇拜道法,除非她利用道法造反。”张朋良把眉头皱起来,道:“我见那班主倒是一脸反相,不过眼下还早。只要与他们有了瓜葛,日后一旦有风吹草动,可以利用这些下三滥的头颅换顶珊瑚顶戴,好得个光宗耀祖的结果。”
管家拱手恭维:“老爷真的是心存大志之人啊,做官也要做正二品那样的大官!”其实他不知,这张朋良暗中已打听刚刚升任不久的汉阳布政使司是从二品,他发誓要做到正二品,一是为那贡献出去了的水晶出气,二是梦想在官位上压他的仇人一头。
管家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老爷那么嫉恨这些人,却要破费招待,花钱费米的,原来是早有打算,果然是个生意场上的高手,卑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单单等着老爷当官的那一天了。”
张朋良笑道:“当然咯,谁还会嫌自己的钱多呢?没有目的,谁肯化那白花花的银子给那些下三滥戏子?”
他们走到演武场的时候,见戏班子已在台子上就绪,单等他这东家到场。而在看席位的中央,已端坐了本镇的许多头脸人物,乡、都、保、庄,各种各样的乡官,典史、土典史、关大使、检校、长官司吏目、盐茶大使、驿丞、土驿丞、河泊所所官、牐官、道县仓大使?、百长、土舍、土目,可谓是不约而同,加上周围远近的老百姓,简直是水泄不通的场景。
这是他张朋良意想不到的热闹,这回他面子大为光彩。
于是,他走到台子上,客气寒暄了一番,就听到幕后唢呐声响起,他退回台下时,见先出场的是一男一女。那男人头上的辫子拖到裤腿后,显得特别扎眼。
女的报节目,说是表演辫子功。
她不知从哪里抬出一板方方正正的豆腐,移着戏台走了一遭,说明这板豆腐没有切过,摆在台中央的桌子上,并对大家说,这是一板没有切过的豆腐,下面就表演辫子切豆腐的功夫。
随着唢呐声,那男人单腿慢慢旋转起来,辫子也随着身子转圈圈,然后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儿,只见一根辫子如是一条皮鞭,舞得“呼呼”着响,舞得密不透风,若大一个舞台,只有一团黑影在台上滚动,一刹那嘎然而止,人还在那站立不动,辫子仍梭在脑袋瓜后。
台下掌声雷动多时,见桌子上的豆腐依然方方正正,正不知男子是何用意,这时候那女子才上前来,道,接下来,请大家仔细欣赏辫子切豆腐的功夫。
报声刚刚完,男人头一甩,见那辫子朝桌子上一闪,然后收回。女子去把豆腐端出来,移舞台又走了一遭,见那豆腐已被整整齐齐切成寸厚的小块,而且一丝不乱。
这时候,就听张朋良在台下大声道:“这节目有诈,豆腐分明在之前已切过了,他们骗人!”着为东家的张朋良居然口出此言,人们一片哗然。
幕后的班主听见他的叫声,对旁边的人道:“这张老爷花钱请咱们杂耍,原是不安好心的。大家仔细些,不要出纰漏了。”那一班人都点头称是。
这幕前,女子和男人并不理会张朋良的吼叫,却把一块一块砖头码起来,一个一个的数,那码起的砖头足足有十个。
台下的人见他如此,都知道他要表演辫子劈砖头了。
果然,他对大家拱了拱手,辫子就从头上扬起来,先是猛一低头,“拍”的一声将辫子往地上一摔,忽来了一阵隆隆的响声,就觉得那舞台也摇晃起来,一下子把观众都震住了。
又见他头猛然抬起,然后一低头,“啪!”一声碎响,那一个个码在一起的砖头已被辫子拦腰折断,台下立刻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之后是班主出场,他一下子表演了两套把戏。
一是墙上点灯,只见班主用毛笔在一壁木板上画了一盏灯,然后道:“你们说,这灯是画的,它会不会亮起来呢?”
台下的人都道:“不会!”
班主取了打火石,啄着火星,慢慢近了画灯的木壁,“嗖!”一下,那画着的灯奇迹一般亮了起来。
大家正在奇怪,班主道:“我原来是在木板壁上钻了一个绿豆大的孔,在孔里放了一块樟脑!”
他笑着说:“点火烧樟脑,哪有不燃的道理呢?这个人人都会啊!”
这种自己揭自己的底的事让大家都笑了起来,感觉班主是非常亲切的一个人。?
第二个表演是手指点灯。
他将一盏灯放在桌子上,打火点燃,然后将灯吹灭。
众人正在猜想他是如何表演的,只见他用手指一指,那灯奇迹一般就亮了起来。
他又吹灭,又一指,灯又亮了,如此重复数次。
他道:“我告诉大家手指灯亮的秘密吧?大家想不想知道秘密?”台下自然叫好。
他道:“我不过是用白磷和硫磺研成粉末,混合在一起,粘在手指上,当灯吹灭后,趁有一点火星,用手指一点,粉末飘过去,白磷和硫磺就会着火,灯就重新亮了。”
观众因为他表演而轻松,结果又揭穿自己的把戏而笑,同时也知道这些神秘莫测的法术不过如此而已,因此觉得那台子上表演的人,并不是什么陌生人,仿佛就是自己的兄长或者叔伯兄弟一般,因而都投去友好而亲切的目光。
那些土豪劣绅大开眼界,也觉得班主倍感亲切,纷纷解囊,一下子,从众人面前走过的端盘子的戏班女子就收到了好多银钱,脸上自然乐开了花。
只有张朋良大为光火,他一直寻思这些表演的漏洞,不想到这班主居然把答案公布了出来,不要说寻畔滋事了,就是让自己发挥一点点思考的余地也都没有。
一门心思想揭露他们的张朋良脸一会青一会白,就巴不得快一点到表演蹬缸。于是,他站起来呼道:“看这些魔术门子没有啥意思,我们要看那实打实的蹬缸表演!”
他是东家,他既然出口,戏班和观众哪有不依的?班主朝观众拱手回礼后,道:“接下来,我们应张老爷的要求,决定为大家表演蹬缸!”观众一听要表演蹬缸,又的欢呼起来。?随着人们的欢呼声,只是八个女子出了幕来,带来的道具有纸伞、毯子、板凳、桌子,却没有见把大缸抬出来。既是蹬缸表演,怎会没有大缸?
张朋良心里有数,假着不动声色,而那些观众见到如此情况,难免失望,叽叽咕咕一片吵嚷声。
说是蹬缸表演,却没有蹬缸,只是蹬伞。这个表演大多数人都见过,不过用手或脚蹬着伞,让伞旋转罢了。
只见那蹬伞的并不像其他地方所见,不是躺在座椅上完成技巧的传统套路,而是在地面上做柔滚,反躬扭转等新鲜技法,一时间,幕布的多彩和纸伞的鲜艳,像画面一样在人们的眸子里流动。
人们渐渐的感觉到表演的轻松愉快,慢慢的到了奇妙无比的地步,立刻赢得了观众的喝彩。
那蹬伞女子在地上翻滚、头顶、腿顶,纸伞似黏在她身上一般,旋转着,滑动着,女人和纸伞,妖娆而鲜艳,成了人们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其间,有两人双脚对蹬转毯的,有翻跟头蹬转毯的,把蹬伞女子围在中间,仿佛是旁边被微风吹动的叶子,一波一波的荡漾,更加衬托出蹬伞女子动作的风采,顷刻之间,台下的观众已嘘唏有声。
这时候,张朋良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大声道:“把大缸抬上台去!”
这是戏班意料不到的事,本来表演蹬缸是从幕后把大缸抬出来,而且蹬缸用的椅子为安全起见,必须由班主检查一番,觉得没有被压断的危险方能可用。
因为那大缸重达两百斤,又是瓷做的,如果表演不慎,或者椅子被压塌,就有缸碎人亡的危险。
这时候,班主见张朋良突然命令他的家丁把大缸从幕前抬来,原来的演出计划一下子被打乱,只好急匆匆到后台叫他的夫人做准备,而自己一边把蹬缸用的椅子抬到幕前,一边做仔细的检查。
当他检查好了椅子,再抬头看那些抬大缸上台来的人,一下子惊诧不已,两百斤重的大缸仿佛是千斤重似地,只见那些人用绳索捆绑着,架着大杠子,八个大汉才摇摇摆摆抬上台子上来。
他正疑惑不解,这时候他的夫人已似出水芙蓉、仙子临凡,婀婀娜娜的从后台走出,现场立刻爆发雷鸣一般的喝彩声,只好回身退走。
齐夫人朝观众行了礼,把披风脱掉,眼如秋水,碎步到了椅子上,那动作之妩媚,在那些男人们此时此刻看来,就似那天上的仙子脱了衣服,要睡到他们的床上一般,虽然没有忸怩作态,却是专门勾男人床上来一样,专等那八个大汉把抬着的大缸朝着她肚皮压下。
这样的想象力恐怕要丰富了一些,可是,当时张朋良未必不是这样想,因为他的眼睛里射出的火焰已引燃他脑袋瓜里阴谋的导火索。
张朋良口水已流到下巴上了,而他的手挥了起来,做着淫秽的下压动作,道:“压下去!压下去!”
当那八个大汉费力的把大缸抬到女子的肚皮上方,顿时,台下的喧闹声一下子平息下来,大家都担心如此重的大缸压下去,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受得了重压?而人们又相信,既然是表演,女子自然已经历了多次,自己的担心又是多余的。
因此,观众的担心和好奇心交织在一起,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戏班子的压轴戏,最精彩的表演,蹬缸节目马上开始了。
那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大缸放在女子举起的双脚上,去了杠子和绳索时,大瓷缸猛然下沉,女子突然脸色大变,好在观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只巨大的瓷缸上,观察不到她躺在椅子仰着头的脸色。
观众只是见她双脚死死的顶着大瓷缸,而张朋良仿佛看见她因受不住重压,脸色开始发青,渐渐的变成发红了。他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但沉重的大缸被女子的脚慢慢蹬着,缓缓地旋转起来,而且有小幅度的舞动时,台下的所有观众顿时欢呼起来!
突然,报幕的那女子说:“有谁愿意坐到这口大缸里?”
霎时,台下没有一个人肯出声,而一个小姑娘举起手来,道:“我愿意!”
报幕女子笑道:“小姑娘太轻了,找一个重一点的人来,最好是个胖子!”
此时,一个河泊所所官从位置上站起来,众人一看,见他是个大胖子,倒害怕那大瓷缸容他不下。
可是他到了台上,问报幕女子道:“我坐在大瓷缸里,那样旋转着,会不会摔出缸来?”
报幕姑娘笑道:“没事!没事!之前有比你还胖的。”
她拉着河泊所所官,到了蹬缸女子旁边,蹬缸女子把瓷缸蹬的慢了,几个戏班子的男人走过来,就要把河泊所所官弄到大缸里去。
待蹬缸女子把瓷缸蹬得慢慢停下,众人抓手抓脚,把河泊所所官举起,就要放到瓷缸内,这时候,猛一看瓷缸里,愣了一下,估计是吓了一跳,本以为是空瓷缸,却见那瓷缸里满满的灌着一缸河沙。
不得了了,一些人赶快把瓷缸扶稳,而蹬缸女子双脚死死的蹬着,稍微有一点松动就不妥,脸上已是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一些人赶快去后台招呼人来帮忙。
班主急匆匆到了瓷缸边,一看满缸的河沙,感到非常奇怪,但他马上冷静下来,道:“扶好,慢慢放下来,把沙子倒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瓷缸放到地上,想直接把沙子倒在舞台上,却沉甸甸的如胶水黏着一般,任是如何倾倒,那沙子就是黏在瓷缸不出来。
班主伸手去抓,却抓了一把带着糯米汤的河沙,黏黏的粘手。
班主此时方才想起,在张府酒席之后,张朋良一再坚持让自己的家丁用板车送大缸到演武场来,却是在暗地里做了手脚,悄悄在瓷缸灌了河沙,而且还倒进糯米汤搅拌,让河沙沉甸甸的与瓷缸黏在一起,想乘此机会把蹬缸女子压死。
可是,这戏班子初来乍到,而且还是他张朋良自己下了帖子到石庙请他们来的,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以下此毒手害人?
他朝台下看去,不知张朋良和他的家丁什么时候已走了,座位上已是空空如也。
回头见他的女人还躺在椅子上,问:“受伤了的?”
女子摸着腰道:“大缸太重,似泰山压顶,因此闪了腰,恐怕之后落下毛病了,这蹬缸的饭吃不成了!”眼泪滚落到腮边,滴下,如是下雨一样。
众人不敢扶她,害怕腰伤加重,把椅子抬起,去了幕后。
出了事,请戏班的东家张朋良又逃跑了,因此蹬技节目中的结束后,精彩的雪杉谢幕动作也匆匆了事。
班主最后决定,戏班子压轴戏因为夫人腰部受伤,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只好收拾好家俬,当场启程回湖北襄阳,待夫人的腰伤痊愈后再做打算,而班主自己要暂时留下来,找个机会面对张朋良,要讨个世理公道。
这时候,齐夫人才把在张府里,张朋良要娶她的事说了出来,并且说了张朋良挨了她两耳光的事。大家都认为张朋良是因为娶不到齐夫人,又挨了两个耳光才报的仇,素不知他张朋良有整蛊艺人的嗜好。
齐班主本来想讨个说法罢了,如今听说张朋良要强娶自己的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我一定杀了这狗东西才可以解恨,帖子是他下的,人也是他整的,走了那么多年江湖,从来没有这样受气过。”
他夫人道:“我知道你气愤难平,但是要以大局为重,若是杀了他,惊动了官府,湖北襄阳的那一大厂人,谁去招呼?我看还是回了襄阳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齐班主跺脚道:“你也莫再劝,我心思已定。官府都不值一提,何况这区区一个土豪?你们首先去了,我有飞云靴,完事即回。要是此事惊动官府,咱们一不做二不休,那时候就势反了他娘!”
众人见劝他不住,只是叫他保重,在附近买了一匹马,叫齐夫人骑着,纷纷上路。齐班主叫她们日夜兼程,务必在三日之内回到湖北襄阳,听候动静。戏班子的人果然急匆匆赶路,不敢在路途上逗留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