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飘一路提着宵寒珞向着书房走去,路过看到这幅场面的小厮的丫鬟们纷纷惊讶起来。想着这百里飘竟然如此嚣张,连小公子都敢这么对待,更何况又是他们这些奴婢们呢。想到这里,大家都纷纷让其了路,无人作声。小厮也是慌忙跟上,一时间想不出好的语言辩解,眼看着百里飘就要踏入书房,内心越加焦急起来。
“碰。”百里飘一脚踢开了房门,没有一丝犹豫的模样,直接像丢弃无用品一般,把宵寒珞丢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动作虽然有放轻,但还是忍不住痛意闷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苏醒的样子。
“宵老爷真是好兴致,真是羡煞百里了。”百里飘冷哼了一声,抚了抚衣衫,坐到了宵寒珞的身旁,缓缓说道。虽然语气带了几分少有的客气,可旁人又怎看不出他这满身暴露出来的怒气。
宵山河私下揣摩着百里飘的目的,随口看了看睡得深沉一身浓郁酒气的宵寒骆,也明白了个大概:“小儿自由离府,礼教不通半点。也不知是哪里触动了公子的眉头,我先在此替他向公子陪个不是。”
“嗝……”宵寒骆调整了个舒适姿势,继续翻身睡去。看到此举的宵山河,有些无奈地叹气起来。这小子,还真是让人不能省心,从小离家行侠仗义,从江湖上倒是闯出了不少名头,可仇人也多。这半年前突然回府,却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惹得他心疼。每日盼着他醒来,这一昏睡便是半载。一醒来没来看他这个爹爹便罢了,竟然第一件事情跑去偷酒喝?
“宵老爷的这个不是,在下可是当不起。”百里飘淡淡地看着他,嘴里悠悠飘出一句客套的话,随后继续补充了起来:“您是寒江的父亲,于情于理,这礼我都承受不来。”
随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宵寒骆:“这小子喝了我酒窖大半的酒,我倒也不计较。可偏偏喝了我那坛酿了二十余年的百里飘香。这酒是拿来给寒江接风洗尘的,他走时,我有应下待他归来时,我必定启出这坛酒敬他几杯,可如今却让这小子一并喝光。宵老爷觉得,该当如何?”
“小儿顽劣,此举确实该罚。可这寒江平日里最宠爱的,便是寒骆这孩子,想必解释清楚——”宵山河想要为宵寒骆辩解几番,依照他二儿子的性格,确实不会与宵寒骆计较,可这酒毕竟喝了,该受的还是要受。这宵山河能做的,只有替他减轻一点了。
“宵老爷这是哪里的话,寒江自幼偏宠弟弟这件事情,在下也略有耳闻。可这一码归一码,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您说可是不是这个理?”百里飘挑了挑眉,接过了婢女递来的一盏茶,悠然自在的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完还不忘赞赏了一句:“这倒是好茶。”
“百里公子若是喜欢……”拿去几盒便是,话还没说出口,却被百里飘给打断。
“只可惜在下一介粗鄙之人。偏爱这桃花酒酿,倒是不喜这茶中的苦涩。怕是要驳了宵老爷的好意了。”百里飘淡淡一笑,笑的却让宵山河微微一震,这个人还真是难以相处。
“那公子的意思是,如何处置小儿?”宵山河摸不准他的性子,也干脆放弃了那些拐弯抹角。却不知这般痛快,倒是真的顺了百里飘的性子,也跟着稍微缓和了下来。
“宵老爷这般倒是折煞百里了。小公子大病初愈,想也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此时桃花将落也是酿酒的好时节。不如——”百里飘启唇缓缓说道,宵山河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百里飘平日里性子跋扈,却没想到这件事情意外的好商量。罚他酿酒,倒也是情理之中。看起来这百里飘,还真是看了他二儿子的面子上才肯做出的让步:“公子的意思是,让他来酿酒?”
“在下正是此意。只是不知小公子这双斩妖的手,可否能用来酿酒?”百里飘又抿了一口温茶,淡淡说道,看似很温和,斩妖两字却咬的极重。
斩妖这字,此时在这房中倒是蛮敏感的话题。宵山河只好随着干笑道,像是不明白其意一般。
他们宵家是以除妖打响的名号,可这二儿子偏偏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在朝廷也算混了个将军的名号,常日奔波战场,父子两人也算是生疏了几分。可偏偏三年前被这百里飘在战场上救回,一直请在家里作为客人对待。这百里飘若是人倒无大碍,可这厮偏偏是个妖,还是个能力颇高的狐妖,在府里也是目中无人,地位让众人都无法拿捏起来。
“百里公子哪里的话,小儿若能跟得公子学一身酿酒的才能,倒也是他的福分了。”宵老爷温和笑着看着百里飘,手指轻轻点着书桌,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是在揣摩什么东西,却未曾说出口。
“宵老爷应允了便是,那在下就不在此打扰老爷了。”说完,抱了一下拳,便径直的走出了门。小厮左顾右盼,也不知道要跟在哪里,下一刻却被老爷唤了过来:“把这小子扶入房中去吧,你今后跟着寒骆便是了。”
“是。是。”小厮忙的扶起宵寒骆便离开了书房。
房门紧关,远处屏风后走出了一位青衣公子。两条温柔的细眉配合着一对温柔如水的桃花眼,眼角下一枚泪痣平添了几分柔美,薄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笑的温和,却一直站的笔直,没有一分松懈。一把山水折扇轻抵下颌,正视起了宵山河。
“委屈公子了。”宵山河略抱歉意的看向眼前的公子。
“无碍。”他随手摆了摆,一把折扇发出刷的声响放置胸前,轻轻摆动着。
“公子昏睡半载在下才来探望,倒是在下的失礼。”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眉目里露出了几抹歉意。
“家弟在世时,便没什么朋友,与小公子能谈得来,实属难得。若是他还在,想也不用想也会来责怪我一番了。”男子说着说着眉目里流露出了几抹忧伤,宵山河刚想出声安慰,却不想男子已经流露出了去意。
“既然公子今日不便待客,那我便改日再来探望吧。”
“既然如此,宵某便不多留公子了。”宵山河微微点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贵气的男子,看起来出身并不凡,也不敢怠慢。对方只说是宵寒洛已逝的朋友哥哥,却未曾透露过半分别的消息,想必也是不方便透露,看他真诚,便也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