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园？！景予初心头一跳，难道他知道了？！

低头做小的景予初心头一惊， 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双手紧紧捏着官袍，笑道：“梅园？下官只知那是个听戏寻乐子的地方，至于其他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下官确实孤陋寡闻了。”

“哦？”沈祈安扬起尾音，挠得景予初的心头又酸又痒。

他不会真的查到她了吧？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是试探她啊！

“景录事不肯说，本官替你说。”沈祈安的眼神扫过她紧张的手指和额上隐隐约约冒出的细碎汗珠，“景录事你在梅园——”

他他他、他该不会是真的查到了？！

景予初脑子里紧绷着最后一根线，这下连腿都在发抖。

“下官、下官……”她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被沈祈安夺了话语权。

“景录事在梅园明明查到了郑荣手上有着一本与鸢园交易的账本，为何不报？！”

沈祈安凝重的神色里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办案多年，景予初从紧张到放松的微动作与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景予初根本不敢看沈祈安的脸，她听到这话长吁一口气，她还以为他真的知道了……

比起自己的身份，隐瞒郑荣的消息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罪过。

她又给沈祈安做了个揖，朗声道：“大人明鉴！下官未能拿到切实证据，实在是空口无凭！不敢有意隐瞒大人！”

“哼。”沈祈安轻哼一声，转身进了鸢园。

他心下腹诽，这个女骗子，隐瞒不报的又何止是一个郑荣？

案发现场早就被京兆府派人严加看守，沈祈安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京兆府已经将现场勘察过无数遍，在沈祈安手里自然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的注意力便到了一旁认真研究的景予初身上。

个头虽没有一般男子高，却也比普通女子要高上些许，面若敷粉，唇若抹珠，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正盯着地下的泥土看。

从沈祈安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她雪白修长的脖颈，和她那颗耳后那颗……

“妖孽！”

向来冷清自持的沈大人嘴里低声恨恨吐出两个字。

时刻紧跟大人的十一瞧着自家大人的目光，不自然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自从大人让他查这个景家的小儿子之后，过分关注人家了……

景予初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子，转头扫视了一圈屋内——没人看着她呀。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沈祈安的背影上，沈大人芝兰玉树，年少有成，又貌若潘安，若不是因为圣人答应过他亲事让他自己做主，这说媒的媒人怕是要将沈府的门槛都踩烂了吧……

“景录事，莫不是本官脸上有什么东西？”

沈祈安早就的发现这个女骗子在盯着自己看了！

哼，吃完就跑，如今又偷偷摸摸地看着他，这跟街上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沈祈安觉得自己的想法颇为在理，也没等景予初回答，甩袖道：“十一，走。”

景予初只与沈祈安相处两日，看他这般善变的模样，咂巴着嘴对一旁的衙役道：“兄弟，你说这沈大人怎地阴晴不定的？”

“卑职不知。”衙役恭恭敬敬地对景予初行了个礼。

景予初无奈扶额，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景湛同景予初没查到的案子，到了沈祈安手里却有了不同的解法。

不过景予初没想到，沈祈安手里的解法竟是——让她和他的侍卫乔装打扮进怡红院当姑娘！

“大、大大人，我、我堂堂男子，为何要我扮作女子模样？！若需要女子，大人大可以找……”

景予初拿着十一丢给她的衣衫，不满地嚷嚷道：“十一侍卫，难道你也愿意装扮成女子？！”

“小的甘愿听从大人差遣。”十一心里自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不过相比女装，他更不愿意回去扫茅厕！

景予初的眼眸哀怨地在二人脸上来回转，“大人……”

“本官自有本官的道理。”沈祈安眼尾扫过景予初手上的黛色衣衫，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怡红院今日挂了个头牌，郑荣与他在京城交好的几位大臣都会来。唯有女人能接近他们，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怡红院就是各种鱼龙混杂之地，从达官贵人到三教九流，复杂，却能轻易从大人物口中探到消息。

“可未必要扮作女人呀！”景予初不满道：“我们三人大可以夜行潜入，下官保证无声无息的！”

夜行潜入？她那晚在梅园定也是夜行潜入吧？！沈祈安脸色黑了下来。

“可卑职这……”沉寂的十一看了看自己扁平的前胸，无助地望着沈祈安道：“卑职就算愿意，郑荣那几人也不会点卑职吧？”

“少啰嗦。”

沈祈安没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一脚踹在了十一的屁股上，“换衣服去!”

二人不情不愿地进了各自的包间。

换好衣服后，景予初站在镜前，镜中的女孩身量高挑，一张小脸因害羞而泛着红晕，明明未施脂粉，却像涂了上好的胭脂。

“沈大人该不会是在整我吧？”她喃喃道，这个模样出去，恐怕全天下都要知道她是个女人了！

景予初看了看房间里两个偌大的馒头，再低头瞧着自己的汹涌，心生一计。

沈祈安等在门外，内心的难熬不比景予初少。

原本查郑荣，倒也用不着景予初和十一扮上女装，可他心里就是不得劲：这个女骗子凭什么在毁了他的清白之身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叫他大人？

她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她一介女流，不知道清白二字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吗？！

他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叫她今后最好老老实实的，祸害他一个便够了，不许再去祸害别人！

“大人……”

做作的喊声从沈祈安身后传来，他转过身一看——

差点没把今早的早饭吐出来。

十一一身鹅黄色襦裙，腰粗膀圆，脸上涂着浓浓的脂粉，衬得他原本就黝黑的肤色更黑了……

“行行行了。你转过身去，莫要在本官面前碍眼！”沈祈安喝了口凉茶，才抑制住自己喉咙的不适。

不一会儿，景予初换装的房门也打开了。

沈祈安挑衣服的时候就在想，那晚他触到的冰肌玉骨，若是有黛色相衬，定会锦上添花。

景予初是蒙着面纱出来的，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沈祈安的眼中便只有她一人的影子。

平日里乌黑灵动的双眸盈盈含水，让人更想窥探面纱下是何等的美貌……

她的骨架比十一要小上许多，一身黛色襦裙堪堪及胸，包裹住那两团浑圆，纱衣下的肌肤朦胧可见。

景予初着男装习惯了，突然换了这种风月场所的衣服，不适应极了。

她拢了拢衣衫，开口喊道：“大人。”

沈祈安的眼眸暗了暗，十一更是盯得眼睛都发直了——

“景录事，你、你这胸前……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