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并不是书呆子,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凡夫俗子,甚至前几天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可是即便如此,叶辰两世为人依然接受不了拿活人来祭祀,尤其还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
活人祭祀让叶辰憋闷,更加让叶辰心里发寒的是,漳河镇上的居民,对于活人祭祀这样的事情居然习以为常,甚至眼神发光,满是期待,仿佛妖魔盯着猎物一般。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叶辰一路走来,看多了各种惨剧,好不容易在漳河镇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景,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可是最终叶辰发现还是自己太天真。
这个世界真的没救了,到处都是“吃人”!
按照叶辰的心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应该低调发育,尤其是自己现在这种状况,修为大退但手握重宝,未来一片光明坦途。
可是叶辰突然受不了自己的隐忍,出身燕王府,本该衣食无忧却过的不如奴仆;逃到青云门,一心为了宗门,却最终被弃之如敝屣。
心中存正义却处处碰壁,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公,为什么自己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自己隐忍?
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的人沉默隐忍,所以这个世界才越来越黑暗,叶辰要亮剑与这个世界宣战!
“住手!”
叶辰不能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凋零,更加受不了自己幻想的理想画卷,被人狠狠撕碎,终于一声怒吼,冲上前去将两个妇人踹到一边,把女孩护在身后。
祭祀场合十分严肃,除了鼓乐之声,统一的鼓掌呼和之声,大多数时间里周围人都很安静有序。
叶辰的举动是如此的怪异与格格不入,周围的人迅速与他拉开距离,好似生怕惹祸上身。
“大胆!哪里来的狂徒,扰乱祭祀大典,罪该万死!”
祭祀最中心的高台上,端坐中央的父母官知府大人,四十多岁大腹便便,不过这一声呼喝倒是颇有官威。
随着知府大人的发怒,守在外围的一队装备精良的禁军,挤进人群,将叶辰团团围住。
在这修仙的世界里神怪战力非凡,可是世俗朝廷的武力也是不俗,这一队禁军,虽然只是几十名凡夫俗子,可是在兵部的炼体功法以及战阵加持下,几乎相当于炼气高阶修士的战力。
而叶辰那艘商船上所请的仙师,虽然也就炼气高阶,但是若是与这一队禁军正面厮杀,简直就是不堪一击,至于修为大退的叶辰更加不是对手。
“在下燕王世子,朝廷册封的中郎将,此次正是要入京述职,面见当今皇上!”叶辰说着话掏出了自己偷来的燕王世子的令牌,金光闪闪下,显露出道道符文。“罪该万死不知道按的是哪条律例,用活人祭祀,也不知道这河神有没有朝廷敕封!”
叶辰即便是要冒险出手,也是想好如何应对,短短一句话,将自己的靠山全部说出,同时划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落在一块金黄令牌上,激发出一层半透明的金黄护罩,将叶辰和女孩护住。
这枚燕王世子令牌是朝廷工部锻造的法器,通过血脉激发阵法,常人难以伪造,即便被人得去,没有燕王血脉,也不能激活。
可是偏偏,叶辰虽然没有燕王世子的身份,却有燕王的血脉,这偷来的令牌刚好可以使用没有。
“这……。”
本来看对方只是炼气一层小修士,再加上年纪轻轻、孤身一人,以为对方好欺负,没想到居然踢到铁板。
知府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望向一旁发须皆白的干瘦老头,正是河神庙主持祭祀的老庙祝。
叶辰冷冷看着知府,凌然不动,周围禁军没有知府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而知府看着庙祝,一副俯首听命的姿态。
整个现场气氛十分沉闷,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直到干瘦老头打破这种宁静。
“燕王殿下血脉非常,当今燕王世子未满十六便炼气九层,修炼天赋尽人皆知,炼气一层小修士冒充藩王世子,罪该万死!”
干瘦老头一番话毕,他身边的愚夫愚妇们便纷纷叫嚷起来,而知府老爷,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瞬间威风起来。
“拿着一枚令牌就敢冒充藩王世子,来人,格杀勿论!”
不给叶辰任何解释的机会,禁军冲上去就要将叶辰斩杀当场,只见禁军激发内力气血齐声大吼,整齐划一的挥舞兵器,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气息生出化作一柄长戈,狠狠砸向金色护罩,兵部的战阵之法果然威力不凡。
叶辰看到对方准备鱼死网破,一面拼命激发护罩,一面抱紧女孩准备逃离。
世子令牌只是普通法器,主要是用来证明身份,面对这队禁军的攻击,顶多能够支持三击。
堂堂燕王世子居然要被小小知府害死,说来可笑,不过这一切毫不意外,当今圣上一心削藩,藩王尚且朝不保夕,世子更加没什么地位,只要毁尸灭迹,那么今天杀死的就定然是“假世子”。
“轰……。”
金色护罩看起来薄薄一层近似透明,而气血激发的长戈更是普通人看不到,可是两者相撞产生的声波,震耳欲聋。
“噗!”叶辰吐出一口鲜血。
“哥哥,你没事吧!”叶辰怀抱的女孩被喷了一口鲜血,紧张的看着拯救自己的“英雄”,神情紧张,语气关心又害怕。
“没事,吐血这种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自从与道德宗天才弟子两败俱伤,叶辰几乎日日吐血,直到前两天吸收一位炼气三层弟子的生机,才有所好转。
令牌法器可以支撑三次,可是修为大退的叶辰,却撑不过两次,只是一击就又受伤了,不过这次只是经脉受冲击,伤势不重,不过考虑到众敌环伺,情况半点也不乐观。
“自不量力,自寻死路!”知府老爷看到叶辰“不堪一击”,立马得意洋洋起来。
站在高台之上的庙祝老头,虽然沉默不语扮演高冷,可是嘴角翘起,眼神里透露出计谋得逞的小人得志。
即便是四周这些毫不相干的百姓,也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异常,仿佛看到禁军显威,杀死叶辰和小女孩能带来极大的快感。
“战阵,这就是战阵,金色护罩马上就要破了!”
“这些禁军平时耀武扬威,没想到真的这么厉害!”
“可惜我们不是修行者,据说修行者能够看到气血凝聚的神兵。”
“修行者又如何,那个傻小子倒是修行者,激发的光罩也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一会儿被乱刃分尸,能有什么不同。”
“今天有好戏了,平常作奸犯科的妖魔鬼怪往往都是押到京都处决,今天咱们……。”
大楚国妖魔横行,每年被镇妖司擒获的各种妖魔鬼怪,也是不计其数,为防妖魔身死之时煞气四散危害百姓,一般都是送往京都集中处决。
没几个活人敢“造谣”说镇妖司是为了抽魂夺魄,吞噬血肉,不过喜闻乐见的妖魔“砍头”确实少见。
因此好不容易遇到叶辰这种傻子主动送死,还是一个修行者,周围百姓的情绪更加高涨,恨不能把眼珠子摘出来看热闹。
只是可惜,今天这热闹看不成了,因为一个头戴斗笠,面戴修罗面具,一身黑袍的身影出现在场上。
“令牌造假确实罪该万死,不巧我手里也有一块令牌。”黑袍人挡在叶辰面前,悠悠的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玉令牌,其上雕刻一条狰狞黑龙,“请知府大人和庙祝老爷子帮忙鉴定真伪。”
黑袍人自从出场之后,全场就安静的落针可闻,禁军更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收起战阵,远远退开。
等到黑袍人取出黑玉令牌,知府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高冷的庙祝也是表情僵硬,脸色数遍。
只因为黑袍人这装束,正是镇妖司的标志性服饰,而黑玉令牌更是大楚国独一份的身份象征。
黑袍人的令牌天下皆知,可是没几个人真的见过,因为黑袍人很少出示令牌,总是杀完人就走,这次黑袍人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出任务”还是“路过”。...